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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的低吼,星目涌泪:“你们干站着做什么,快救人,救命啊啊——”  他一位皇孙贵胄,翩翩少年,此刻却如三岁稚儿哭闹。  他慌了神,害怕极了恐慌极了,他救不回老师的命,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师的生命流逝。  太医束手无策,一名外头寻的老大夫迟疑道:“殿下,老朽倒是有一虎狼之法。用得好了能活命,用得不好恐怕…”  李道岫急道:“恐怕什么?”  老大夫叹道:“用得不好,当即毙命。”  李道岫一个踉跄,跌坐在地,虞蕴却顾不得他了。  “谈大夫,您…您能不能保证治好老师,您…”  杜长兰眉头紧蹙,蕴哥儿此言反而令老大夫束手束脚,需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但好在理性最后一刻战胜情感,虞蕴郑重许诺:“谈大夫,不论结果如何,我都接受。”  谈大夫松了口气,请虞蕴屏退闲杂人等,李道岫不依,被谷穗强行架出。  门窗紧闭,虞蕴看着老大夫施针,杜长兰从藏身的角落行出,越看谈大夫的手法越熟悉。  这怎么瞧着像当初用在他身上的封息针法。  但随着老大夫施针,杜长兰眉头皱的更深,谈大夫施针迟疑了,透着生疏,最后竟是迟迟不下针。  杜长兰心里有了猜测,上前指着一处穴位道:“此处。”  虞蕴不敢置信抬首。第230章 严奉若病重·下  谈大夫虽是好奇来人, 但眼下人命关天,他不敢分神,按照杜长兰指处落针。  须臾, 严奉若的气息止了, 谈大夫仍未停止施针,短短时间他出了一层细汗。  杜长兰抬袖为他擦拭, 虞蕴顿时取出方帕, 贪恋的多看杜长兰一眼,认真为谈大夫擦汗。  杜长兰抱臂旁观, 此前他封闭气息是为诈死,但严奉若生命垂危, 谈大夫以此法哄过孱弱的身子, 争取时间救治。  “药箱。”一道哑声传来。  虞蕴还未来得及动作,杜长兰先一步递过药箱:“老先生, 您需要什么。”  谈大夫顿了顿, 很快道:“褐色圆瓷瓶。”  幼儿巴掌大的浅口圆瓷瓶,盖子掀开, 露出颜色更深的膏体。谈大夫以银针蘸取,刺入严奉若的心肺穴位。  那膏体遇热便化入肌理,谈大夫仔仔细细弄了几十来回, 最后累的指尖都微微发颤,他呼出一口浊气,这才拔掉严奉若封息的银针。  银针脱体,床上昏死的青年骤然抽搐,“唔哇”一声, 吐出一大口黑血。  “老师!”虞蕴赶紧给严奉若擦拭,兀自提心着, 却见严奉若苍白的唇竟然泛出一丝血色。  “谈大夫,您看我老师他是不是没事了?我、我瞧着他面色都转好了,他这应该不是回光返照罢?不是的对罢……”他声音又弱了下去,轻轻的,风一吹就散。  谈大夫双手把着膝头,疲道:“蕴殿下不必担忧,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严大人此次病重,过往沉疾悉数爆发如洪水决堤,身子受不住反噬才往鬼门关前走一遭,也正因此老夫死马做活马医,封了他气息后下虎狼之药,以毒攻毒,当真将他体内淤毒逼出。”  “淤毒?”虞蕴神情一沉,皇孙府竟还藏有细作。  杜长兰为他解惑:“是药三分毒,这些年严大人隔三差五用药,天长日久,残留不散的药性一点点堆积,自是成了毒。”  谈大夫诧异,方才他就好奇了,此刻忍不住寻声望去,嘴角抽了抽。  杜长兰发髻松散,额前碎发凌乱,挡住了大半眉眼,眼下又以破布覆盖,换个场景谈大夫都不会诧异……  哪个正经人青天白日蒙面啊?!  谈大夫收回被痛击的目光,假寐歇息,身侧传来窸窣之声,杜长兰为他捏肩,诚恳请教:“老先生,不知你瓷瓶里装的甚的宝物,这般神奇。”  谈大夫哼道:“老夫瞧你也通医理,你猜猜。”  杜长兰心道他懂什么医理,他又没正经学过,不过是当初自己佯疾诈死略了解些。  但谈大夫方才提到“以毒攻毒”,杜长兰心念一转,“莫非是五毒所制?”  谈大夫诧异的睁开眼,上下打量杜长兰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可惜,有眼色又机灵,若是个普通人,谈大夫都想带回医堂考核,若对方表现佳,他收个关门弟子也不是不可。  “你猜测不错,正是壁虎,蝎子,毒蛇等五毒混合老夫特制药粉而做,药性颇为生猛,自制成而来还是头回用上。”  “多谢老先生。”严奉若虚弱的靠在虞蕴肩头,他刚醒来便听了谈大夫的话。  他本就清冽如竹,此刻逃过大难也气温如水,较常人显三分气度。  谈大夫软和态度:“是严大人吉人自有天相。”  虞蕴想到什么,小心放下严奉若,匆匆离去,少顷取回一沓药方子:“劳烦老先生瞧瞧。”那是严奉若过往服药的单子。  谈大夫浏览而过,将药方还给虞蕴,“方子没有问题。只是严大人此次之后需得好生修养三月,往后避免劳累。至于药就不必吃了,弄些温补的药膳即可。”  谈大夫开了两张药膳方子,交给虞蕴,他提起药箱看向杜长兰:“公子助老朽明医理,今日老朽也不曾见过公子。”  虞蕴和严奉若齐齐望来,杜长兰朝谈大夫一礼,“多谢老先生。”  虞蕴命谷穗支了金银亲自将谈大夫送回,而后又关紧屋门,任凭李道岫和大黑在屋外怎么唤声也不听。  他快步绕过屏风看向床边的身影,数月不见,那道高大的身影清减许多。  少年双眼泛泪,奔上前把人抱了满怀,无声哽咽,既害怕又庆幸。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爹没事。”  杜长兰擦过儿子的眼泪,拍拍他的肩,“多大人还哭鼻子。”  虞蕴飞快抹了泪,“我是太高兴了。”他扯下杜长兰的面罩,“爹,我……”  青年双颊微凹,下巴冒了一圈胡青,满面沧桑,与当初的意气风发简直判若两人。虞蕴眼中又浮起一层氤氲水雾。  从小到大这许多年,他爹何曾这般狼狈过。  但这次少年生生忍回泪意,弱者才会一直流泪。  杜长兰松开儿子,朝严奉若伸出手心,笑道:“大难不死。”  严奉若费力抬手搭在他掌心,被紧紧握住,同样笑道:“必有后福。”  而后杜长兰简单提了提他诈死一事的前后,严奉若担忧的望向虞蕴。  “老师,世间没有两全法,我总要做出取舍。”虞蕴神情平静,像一汪清澈的泉,日光下波光粼粼,严奉若却有些看不清他了。  申时左右,虞蕴往宫里递了牌子求见,嘉帝眉梢一挑:“让他进来。”  半晌殿外传来脚步声,少年神情凝重,拱手行礼道:“孙儿见过皇祖父。”  嘉帝搁下御笔,于龙案之后俯视虞蕴,明知故问:“严爱卿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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