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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时起,沿用多年,朝中诸位不比他知道吗!”  谢蕴心中有疑,既如此,为何多年未改?  “改制之事须得深谋划,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他以为他洋洋洒洒一篇文,便能将这百年制度更改?殿试前吃酒吃多了吧!”  “……”  “他该庆幸自个儿出自琅琊王氏,若不然,早就被打一顿板子逐出宫去了,还能当个探花,风风光光游街?”  “也是他运气好,同期的贡士没一个答到实处的,不是辞藻华丽,泛泛而谈,便是写了些自己都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到底是缺些血性,不敢写”,谢家主说着又气恼,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人家王三郎就不一样了,集旁人血性于己一身,潇洒的很呐!”  谢蕴再次默默擦脸。  好像……叔父来时并未带戒尺?  谢家主嘲声未绝,又道:“官家问他,不怕被淘汰,永世不得科考入仕吗?你猜他说了什么。”  谢夫人吃了口茶,看戏看得可乐,顺着问:“说了什么?”  谢家主豁然起身,似是在学王观那模样,站如松,昂首挺胸,抬着下巴,三分矜贵,七分血气方刚,只是气哼哼的神色与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瞧着有些癫狂。  谢蕴揉揉脸,好努力的压住脸上抽搐的表情。  谢家主已然开口,朗声答:“先朝诸多文人墨客,郁郁不得志时作出了千古绝作,某顺遂十几年,至如今也只有憾事一桩,未至困境,未传佳作,心中无惧。且,今日殿试,瞻望圣颜,喜不自胜,所作肺腑,不负己心,更不敢欺君……就他能!!!”  谢家主冷嗤一声,气得两颊泛红,目光如炬,“真厉害!还未入仕,便将朝中同僚得罪了个干净!棒!”  “噗!”第38章 听墙角  谢蕴当真是没忍住, 帕子掩唇,笑得双肩颤。  谢家主横眉竖目的瞪她,气道:“还笑?”  谢夫人也忍俊不禁, 慢条斯理的拭了拭唇, 直白道:“你这般模样,谁能忍着不笑?”  被自己夫人这般说, 谢家主自己自闭生闷气去了。  晚间用过饭, 谢家主坐在厅中迟迟未动,谢夫人也不管他, 自个儿回房去歇着了。  谢蕴劝道:“叔父, 今夜宫中摆琼林宴,三哥怕是吃不少酒,您别等了。”  谢叔父虎着脸轰她,“你别管, 去睡吧。”  劝不动他,谢蕴陪着等了一个时辰, 棋盘对弈两局, 老头儿今夜心不静, 谢蕴毫不客气的赢了两次, 熬不住, 起身退下了。  她刚走, 谢府进来一人, 身上红袍未换, 沾了些清冽酒香,步伐却是稳健。  廊下灯火亮, 王观进来便瞧见那拉长脸,端坐的人。  “就知道先生等我呢。”王观顿时笑与一句。  谢家主不吭声, 神色沉沉的瞪着他。  王观上前两步跪下,甚为乖觉的从袖中抽出一根柳树枝,双手奉上,“学生刚从琼林宴上过来,来的匆忙,未带戒尺,先生将就用用?”  他话音刚落,手中柳条便被一把拿走了。  谢家主挥起的柳树枝都听见了划过的风声,硬生生顿在半空,他咬牙道:“将你外袍脱掉!”  这是圣上赐下,打在这红袍之上,犹豫在打圣上脸面。  这是大不敬!  王观眉梢一挑。  还注重规矩,那便是气过了。  他照做,起身将袍子脱下,折好放在椅子上,复又跪下。  一身雪白中衣,跪的笔直。  从前在谢氏听学时,王观也受过罚,先生爱之深责之切,丝毫不手下留情。  去岁冬,他去信禀报将下场春闱,先生用了两页纸叮嘱他戒骄戒躁,纵然才华横溢,也要晓得韬曜含光,要知道,多少心怀天下的文人,都死在了官场上,同僚戕害,上位者忌惮,阴沟里的老鼠嫉妒,凡其一,皆可亡你。  王观懂他的谨慎老成,但他这般年纪,让他放弃那些少年气的冲劲,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与旁人虚与委蛇,也当真是为难。  “啪啪啪!”  肩膀后背处挨了三枝条,只听谢家主问。  “知道错了?”  王观:“知道,学生惭愧,辜负先生教诲。”  “你不是辜负”,谢家主直接戳破他装乖的皮,“我从前教你的那些,你都听着了,不过是坚持自个儿心性罢了,人人都道你是高洁君子,但是你这君子,一身反骨硬得很,我为你启蒙,教你数十年,也未曾拧动分毫,你去岁来信时我便想着今日这遭,真不负所望。”  “学生知错了。”王观讪讪道。  谢家主睨他一眼,“不是诚心,这错不如不认。”  王观顿时闭嘴。  “有时我当真是不知,你入官场,好还是不好,许是与百姓而言是好,与你自个儿是不好。诚如你所说,你十几年顺遂,不通郁郁不得志的遗憾,但为人师者,我只愿你这一生都不要通晓。你谢祖父,天下门生无数,如今那宰相相公便是他得意门生,传授毕生所学,他当年也是名满天下的三元,你瞧他如今敛去锋芒,在高位汲汲营营,你当他是看不见,还是不敢说话?”  “三郎,你要记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1],沉疴宿疾之政,亦然。”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2],北有北霜国虎视眈眈,南有叛贼未尽,东边靠海的府州县,不时有外敌骚扰,咱们郢朝如今这安稳来之不易,文治武功,将士守边关,文臣治社稷,这两句,千斤重,你可懂?”  王观叩首:“学生受教了。”  “你聪慧,但聪慧之人往往易折,官途之路本就艰难,要记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外面廊下,谢蕴垂眼半晌,默默听了个全。  堂中声音停了片刻。  忽的,她身后传来脚步声,响起玩笑促狭的一句——  “听墙角呢?”  谢蕴回头,王观已然将那件红袍好好穿上,行来时,仪表万千,还是那惊才绝绝的探花郎。  她上下扫他一眼,道:“叔父怎的才抽你三下?”  闻言,王观轻笑了声,屈指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下,“真狠心。”  谢蕴哼了声。  她方才刚回去,就听下人禀报道,王观来了。  她怕叔父还在气头上重罚他,过来准备劝两句,谁知这人以退为进,自个儿带来了那细细的一根柳树枝。  王观对她来意心知肚明,道:“去睡吧,好晚了。”  “你回府?”谢蕴问。  “那多折腾”,王观说着,掩唇打了个哈欠,拖腔带调又道:“我去你那热汤池泡一宿。”  谢蕴白他一眼,转身就走。  有病!  问月抿唇轻笑,交代小厮替王观引路去厢房,自己快走几步,追上了前面的谢蕴。  .  江陵嘉峪城。  一夜厮杀,城中到处是伤兵,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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