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戚二爷书信断了近一月后,往后送来的书信,她家姑娘都没拆,皆收在了那小篮子里。 谁都瞧得出来,她家姑娘这是在怄气。可怄气,又何尝不是惦念? 近晌午时,学堂放学归来的谢执跑进来,“阿姐!今日叔母做了蟹粉狮子头,让我喊你一起去吃!” 谢执已经十四,再过一年,便能单独辟院子了,如今模样,长开了许多,少年英姿,性子倒是不似那年北上邺都,多了几分跳脱。 见谢蕴不应他,谢执过来美人榻边拉她,“去嘛,叔母做的蟹粉狮子头最是好吃了!” 谢蕴今日心绪不佳,但也不好惹叔母担忧,穿好绣鞋,与谢执一同撑伞去了叔母的院子。 谢家主今日出门会友了,只他们三人用饭。 谢夫人替谢蕴夹了一颗狮子头,“尝尝。” “多谢叔母。”谢蕴道谢罢,夹起来尝了一口,道:“很好吃。” “那今日便多用些饭,先前掉的肉,两个月过去都没长回来,你祖父前几日还悄悄跟你叔父说,瞧着你瘦的可怜。” 谢蕴笑笑。 旁边谢执大口吃饭,咽下一口肉,道:“那时下那么些弱柳扶风的姑娘,祖父怕是瞧着都可怜。” 谢夫人嗔他一眼,“你看谁家姑娘了?” 谢执眼睛咻的瞪圆,“我可没看!是先前师伯带来的胖丫头说的!” 谢蕴无奈轻笑。 小姑娘才六岁,爱吃糖,许是时常跟在家里姐姐身后,小手捏着糕点,噘着嘴巴担忧,“我再吃就要找不到郎君啦!” 嗷呜,好香! 性子讨喜,连谢执这个躲着家里小孩儿走的,也多逗了她两句。 谢夫人倒是提起:“明年便为你辟院子了,我这里新买了几个丫鬟小厮,你用过饭,便去掌掌眼,挑几个伶俐的,先让人教规矩,到时给你放在二院里伺候。” 谢执有些别扭,似是还未接受自己长大,鼓着脸道:“我不用丫鬟伺候。” 谢夫人笑话他:“又不是给你备通房丫头,推拒什么?开了院子,琐事一堆,难不成要将你的书童去当管院丫头用?” 谢执被闹了个大红脸,扭头瞧他阿姐。 就见他姐正在数米粒。 “……” 用过饭,谢蕴陪着,一起瞧了瞧那几个丫鬟,陪着坐了两刻钟,等谢夫人去见庄头时,便起身往祖父那儿了。 谢老爷子坐在檐下躺椅上打盹儿,谢蕴过来,那只橘猫扭着肥硕的身子凑到她脚边,仰着脑袋瞧她,轻轻喵了声。 谢蕴蹲身,将它抱起,坐在了祖父身侧的那把椅子上。 这个时节,天儿还是有些凉的,屋里伺候的下人,拿了条毯子来给她盖。 谢蕴将那只猫也裹在毯子里,静坐着观雨。 不知何时,她竟也睡了过去。 待醒来,云销雨霁,彩彻区明。[1] 祖父面前摆了一张小案,正在煮茶,瞧见她醒来,慈爱道:“睡得可好?” 谢蕴点点头,她做了一场美梦。 戚钰来姑苏,与她提亲了。 她抬眼,瞧着半空那弧亮色。 得见斯人,如见长虹。 . 御殿前,众将等官家传唤。 戚钰眼神瞟向旁边一脸淡定的人,低声问:“你怕吗?” 程敬瞥他一眼,“我可是有功的。” 戚钰扫了眼他紧攥的拳,善良的没拆穿他。 小片刻,太监出来,躬身请道:“诸位进吧。” 殿中许多大臣都在,便是在等他们。众将入内,叩身行礼。 “都起来吧,此次一战,诸位辛苦了。” 论功行赏,张将军写的功绩折子,已先他们一步到了邺都,此次行赏倒是也快。 升官位,赏金银,俗是俗了点,但也让人欢喜。 只是程敬,却是没有那般轻易。 戚钰立在一旁,都不免替他紧张。 流放者,若是亡故,也会有差役禀报朝廷。 而程氏兄弟,流放不足半年,差役上禀,程怀身死,程敬不知所踪。 如此一来,程敬在众人眼中,便是叛逃。 “陛下明鉴,罪臣并未逃,是那差役太过欺人,将流放罪犯当作自家奴仆,任意打骂,打死了罪臣的兄长,还将其兄长尸首扔去了乱葬岗,任由野狗啃咬,罪臣无奈之下,这才跑去替兄长安葬,谁知遇着买卖奴隶的,将罪臣捉了去。”程敬跪下,朗声道。 官家:“你一身武艺,如何被捉?”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罪臣手无寸铁,只有挨欺负的份儿。” “你所言,可有人为证?”官家问。 “没有,捉了罪臣去的奴隶主,在罪臣与其他奴隶被抢掠时,已经被乌尔济手下的人杀了。” 戚钰:“……” 好一个死无对证。 一行人出宫时,已近晌午,太监帮着将赏赐之物送上了马车。 戚钰吩咐道:“这金银送去卫所,给他们分了吧。” 长随领命去了。 程敬如今是无事一身轻,还加了六品武职,一只铁臂搭在戚钰肩上,揶揄道:“不留点儿回去孝敬你爹娘?” 戚钰斜眼睨他,“不是有你?” 程敬哈哈笑,“行,我的留一半娶媳妇儿,剩下的都给咱娘花。” 戚钰翻了记白眼,当真无语。 程敬说到做到,出了宫道,便屁颠颠的跟着戚钰回家了。 好在这次没丢人,敞开大门把他迎。 小将军双手背在身后,很是神气。 “二爷回来啦!”门口护卫道。 戚钰左右瞧瞧,“人呢?” 护卫一脸莫名,也顺着他的视线左右瞧瞧,“什么人?” 戚钰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娘竟然都不来迎接他! 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笑,不等戚钰与之算账,人家已经跨过府门,往里面去了。 程敬对戚国公府熟得很,幼时还艳羡戚钰有那样漂亮的阿娘和疼爱他的爹爹,但是后来他想明白了,有些人天生好命,生来便是受疼宠的。 他瞧过了,便也如受过一分。 两人径直往云七堂去,身后跟着抬着赏赐的下人。 永嘉公主得了信儿,早早便让人摆了宴席,替戚钰接风洗尘,就连戚国公今日都没去卫所。 估摸着时辰,他们在门前等了一刻钟,迟迟等不到人,折返了回来,前脚刚坐下,后脚丫鬟便禀报,二爷回来了,程二爷也来了。 永嘉公主还恍了一瞬,转念一想,程敬家里没人了,便是连府都被封了,扭头与嬷嬷吩咐道:“去让人将二爷后面的桐疏苑收拾出来,动作快些。” 嬷嬷应下去了。 进了云七堂,丫鬟引着人往厅堂去。 家人都在,酒菜已备,只等他们了。 永嘉公主看了眼戚钰,又看向旁边的程敬,到底是从前瞧着长大的,不免心疼道:“外面苦吧,瘦了许多,快坐下用饭。” 戚钰:“……” 程敬毫不见外,摸摸自己的脸,笑出一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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