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药袖悄悄从沈檀衣襟处探出个脑袋,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蓬头垢面的男人猛地回头,露出满是污泥碎肉的暗红牙缝,嘿嘿一笑:“猫猫!”
李药袖:“……”
可笑,难不成小袖大人我会这么轻易地被吓到???
她飞快皱鼻咧嘴,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礼尚往来地回了个鬼脸。
沈檀:“……”
疯男人:“……”
也不知是被她吓到了,还是又入了魔怔,疯男人就这么执拗地一路走,一路回头看。
眼看着破屋子近在眼前,老汉方松了口气,朝着疯儿子慢慢转过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嘴黄牙,粗哑老态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细:“我儿啊,那些野耗子有什么好吃的?”
他搀着呆呆傻傻不说话的疯男人慢慢走进破旧的小院,小小的院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罐子,即便隔得老远都能闻到浓郁的腥臭:“爹给你整点好的,”他搓着手上前,挑挑选选,“养了这么些天了,也该出一个货了。”
疯子静静站在原地,屋子的阴影将他的脸庞挡去了大半,看不清他的神情。
……
等人影消失在了月下,沈檀重新在篝火处坐下,他随意抬手一拂,满地狼藉的碎片化为齑粉随风而去:“小袖认为这对父子如何?”
李药袖被他重新安置在了厚实的软毯上,抻了个懒腰,一爪托腮道:“你这么问了,就是也觉得他们有古怪了。”
沈檀慢慢给篝火加着柴:“看来我与小袖大人英雄所见略同了。那我先说一个疑点吧,这个老人家曾经是个宦官。”
李药袖正琢磨着,被他这么一说,震惊抬头:“啥?这你都能看出来……呃,好吧,”她想起什么额角抖抖,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装模作样一派淡定的沈檀,“你看得出来也没什么奇怪的,但一个宦官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他这个年纪被外放出宫也能说得通。我比较奇怪的还是这么大晚上的,一个疯子,一个老人,两个都是毫无防身之力的人就这么在野外行走,未免也太大胆了。”
哪怕没有吃人的妖物,黑暗中出没的野兽也足够要了这对父子的性命了。
她马上又自我反驳道:“但或许他们运气好呢?”
沈檀挑眉看了一眼已经没心没肺睡成一坨的小黑蛇:“这运气也没那么好吧。”
李药袖沉默。
沈檀若有所思地看着已经看不见人影的远方:“或许哪怕刚才我没及时赶到,那疯子也不一定就会被黑蛇绞死。”
“不要叫我黑蛇~叫小黑啦~”睡梦中的小黑蛇忽然冒出一句梦呓。
沈檀与李药袖;“……”
李药袖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毕竟就现在看来,那老汉和他的傻儿子并没有真的对他们有所不利,即便满嘴谎话,在这个动荡乱世对陌生人抱有戒心也在情理之中。
她只会觉得他们奇怪,但不会真因此生气。
沈檀听她这么一说,微微点头道:“如此说来,兴许是我疑心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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