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松了口气,她抚了抚凌乱的鬓发,如生前一般仪态雍容地朝他们行了礼貌:“我知道少侠已经找到了妾身丢失的那只狸奴,能否让妾身在死前与它一见,也好了却一桩陈年心结。”
沈檀终于开口了:“我做不到,”在虞夫人陡然失落的眼神中,他淡淡道,“你应该清楚,它身负诅咒进不了这个镇子,就像你也出不了这个镇子一样。它身上的咒术时间太久,一时半会我也没有办法解开。”
虞夫人闭上了眼,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了,还是多谢少侠……”
“但是我可以把它找来,让你们隔着城门一见。”
虞夫人黯淡的眼睛骤然亮起。
一炷香后,梨花镇城门前,守城的侍卫被虞夫人轻而易举地打发走了。
濒临死亡,虞夫人似乎一股脑地释放了所有的香气,仙女蒿的味道浓郁到粘稠,浩浩荡荡地随着北风席卷向整座小镇。
本来还有些窸窣声响的镇子随着花香的涌入逐渐陷入了安眠,一盏盏灯火熄灭,所有人都沉入了香甜的睡梦中。
虞夫人一扫平时的从容淡定,她动作迟缓地抚平自己凌乱的鬓发,又觉得有些不够,便凭空摘了一朵仙女蒿插在发间;随后又捏碎了一朵艳红的花朵,将汁液细细抹在唇上;最后她又艰难地地弯腰擦净衣裙上的污渍,又一寸寸抹平衣上的褶皱。
待她做完这一切,有些忐忑地问同是女子的李药袖;“我好看吗?”
李药袖正忙着从沈檀皮兜里掏零嘴,闻言抬头一怔,小鸡啄米地点头:“好看的!”
虞夫人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两,轻声道:“在很久以前,我也有过……”
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说下去。
“来啦来啦!”小黑蛇活泼元气的声音突然从密密的风雪传出,随即一道黑色的旋风凶猛地刮过雪地,眨眼游到了他们面前。
尾巴一甩,一个乱糟糟的人影一头栽进了深深的积雪中。
沈檀:“……”
李药袖:“……”
虞夫人呆呆地看着雪地里两条乱蹬的腿,“噗”的一声掩唇笑出了声:“文郎还是这般有趣。”
她“哎呀”了一声,两根枯黄的枝条从裙底伸出,想将人从雪地里扯出来。岂料刚到了城门边缘,枝条被看不见的手突兀地折断。
虞夫人身形微微一晃,怅然若失地叹道:“果然还是不行啊。”
正在雪地里奋力挣扎的男人听见她的声音忽地动也不动了,下一刻他疯狂地扒拉着积雪,狼狈地爬出来,嘴里一刻不停地念着:“长信春日宴,侯君十二载;长信春日宴,侯君十二载……”
在远远看见虞夫人的身影时,他倏地静默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那看着她。
虞夫人的脸色逐渐变得衰败透明,最后一点灵力强行支撑她到现在,已经彻底灯枯友尽了。
她欣慰地看着不远处的男子,喃喃道:“长信春日宴……他没有忘记我……”
李药袖心头一皱,莫名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祥感。
“那狐妖给你多缠了一条……红线……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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