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算了。
司马柬阴沉着脸,慢慢的走近。
有迅速整顿好士卒的将领带着士卒往回走,与司马柬擦肩而过,却没有一个人看司马柬一眼,更不用说行礼了。
司马柬的脸色更加的阴沉,听着林地中此起彼伏的口令声,他明白这支军队已经不是他的手下了。司马柬望着负手而立的杜预,心中愤怒憎恨到了极点,这个老家伙不动声色的弃他不顾的目的原来不是胆小想要逃走,而是想要借刀杀人啊。司马柬的心中冰凉,杜预想要通过胡问静的手杀了他的阴谋失败了,但是这支扬州精锐士卒的军心却被杜预收拢在了手中,时刻可以取了他的性命。
司马柬的脸上泛起了最悲伤最真诚的表情,对着杜预和无数将士深深的鞠躬作揖:“是本王的错,本王不懂军事,中了胡问静的诡计,损失了大量的壮士。”
杜预和一群将士冷冷的看着司马柬,司马柬直起了腰,伸手夺过一个护卫手中的长剑,架在了脖子上,看着四周惊讶的眼神,慢慢的道:“本王之错,害死了无数的勇士,本王原本当自刎谢罪,但是本王还有大事要做,在杀了逆贼胡问静和贾充,平定天下,为天下百姓造福之前,本王不能就这么死了。”
司马柬悲伤的看着众人,道:“本王今日割发代首,以明吾志。”一剑斩下了大半的头发,松散的发丝飘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在风中又飞到了远处。
司马柬高高的举起了长剑,长剑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他厉声道:“诸位,跟随本王杀了胡问静为死难的兄弟报仇!”
四周的将士们大声的叫着:“报仇!报仇!”
司马柬大步走向官道方向,身后无数士卒跟了上去。司马柬不用回头就知道杜预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
杜预想要夺取军心,但是他又夺了回来了!
司马柬心中得意无比,此刻军中有人支持杜预,有人支持他,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过,他是正正经经的王侯,是司马炎的儿子,跟随他富贵荣华不可限量,跟随一个过气的需要用两个“前”字的前前镇南将军有什么前途可言?
司马柬认为自己一定可以夺回整支军队的军心的,因为他手中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杜预明知道胡问静会杀回来,却故意抛弃他,抛弃三千将士逃走。
司马柬此刻不能说,因为有将士忠于杜预,他若是说了出来,那些没有脑子的死忠粉一定不会信,于事无补,只是撕破了脸而已。但与杜预撕破了脸之后,哪怕杜预只带着一半的兵马客客气气的分道扬镳也是司马柬无法忍受的损失。
司马柬大步向前,挡在身前的杂草尽数被他挥剑砍断,父皇莫名其妙的死了,他没能如愿以偿成为太子,没能继承大统,他需要再次积累实力才能夺回皇位,这实力除了精锐的士卒之外还需要能够打仗的、在军中有一定声望的宿将,所以他此刻不能与杜预撕破了脸,他还用得着杜预呢。
杜预看着司马柬不发一言,心中知道司马柬已经知道了他的打算。但他捋须微笑,毫不在意。若是司马炎是皇帝,那他在司马柬的面前就是一条狗,司马柬想要杀他,他也无法反抗,甚至不能反抗,他若是敢得罪了司马柬,司马炎一道圣旨就可以灭了他九族。可是司马炎既然死了,大缙朝的天子是才五岁的司马遹,那么这司马柬立刻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大家都是无权无势的富贵闲人而已,能不能拉到兵马就看各自的本事,他凭什么把手中的兵马都给了司马柬,任由司马柬想杀他就杀他?
杜预淡定的看着司马柬的背影,这镇南将军府的将领大部分是他的老部下,绝不会被司马柬随便说几句话就拉走。他咳嗽一声,立刻有几个士卒过来搀扶他,他笑着道:“我们跟着老夫的内侄孙去看看。”
杜预的夫人是司马懿的女儿、司马昭的姐妹、司马炎的姑姑、司马柬的姑奶奶,他这个姑爷爷何必在内侄孙的面前伏低做小,司马柬想要利用他的影响夺取皇位就要拿出足够的尊重和诚意,大家平等相处,不然他凭什么支持司马柬而不是司马家的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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