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大声地叫着:“不用怕,我们现在是农庄了,这田地不是老爷的了,是官府的,官府不会不管我们死活的,只要我们没吃的,官府一定会赈灾的。”
周围有几个人附和着,更多的人却想起了那县令冰冷的言语,“饿死了也与本官无关”。一个老人颤抖着道:“若是官老爷真的不管呢?”有人打着哈哈:“不可能,官老爷怎么会不管呢?”周围却没人附和,每年秋收之后缴纳佃租,交不起佃租而被门阀老爷打死的人,官老爷管了吗?交了佃租之后没粮食吃饭,活活饿死的人,官老爷管了吗?那些从北面逃荒的灾民,官老爷管了吗?
有人惊恐地道:“难道今年要逃荒?”所有的成年人都惊恐地颤抖,逃荒二字意味着九死一生,卖儿卖女,易子相食。
有人慢慢地坐在了地上,道:“我年轻地时候逃荒过,那是前朝嘉平年间……结果半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听说还有全村都死绝的……”众人惊恐极了,庄稼人太知道逃荒的可怕了。
有人盯着那长满了野草的田地,不敢相信这是村子里的田地,以为为了能够租种这些田地,逢年过节还会有佃农给门阀老爷送礼,尽管礼物都是地里的蔬菜,不值钱,但那份唯恐被取消了租种资格的惶恐,那份对门阀老爷的惶恐却远远地留在了心中。这些尽心尽力耕种,只盼多收获一点点,只盼门阀老爷继续租给自己的良田怎么就长满了野草呢?太糟蹋田地了。
有人盯着一片田地,心疼地道:“这片田地原本是租给我的。”其余人也看着自己租种了多年的田地,不敢相信这些田地竟然会成为了荒地。
有人道:“还有些时日,我们这几日没日没夜的耕种,还来得及补种的。”这句话在昨日就说过了,众人也就听着,今日听了却有了更深的感触。
有人叫着:“好,大家立刻下地去。”
三四十个男女壮劳力大声地应着,为了自己的小命,真是一刻都不能耽误了,众人飞快地跑回家拿了农具,脱掉了鞋子,卷起了裤脚,跳进了田地,然后热火朝天的……你看我,我看你,又沉默了。
有人道:“我说张二家的,你们倒是用心点啊,这么点力气是种地还是打蚊子啊?”
张二家的人恶声恶气地道:“你才要用心点,都半天了,还在原地带着,你是拉屎呢?”
三四十个男女壮劳力扔下农具,互相谩骂,谁都不愿意多干活,凭白便宜了别人。众人吵吵闹闹的,一直到了晚上,一整天又是什么活计都没干。
村头的某户人家中,李四怔怔地看着天空,他刚才去看过自己的存粮了,有三个月白吃的幸福生活,他家的存粮比去年充足多了,足够支撑到十二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以往十二月的时候家里已经有十月收获的新粮,掺着野菜后也能饥一顿饱一顿了,这没了十月收获的粮食,就算多了三个月的存粮,他又怎么熬到明年的收获期呢?想到在最寒冷的腊月断粮,而且是全村断粮,李四浑身发抖,在风雪中逃荒讨饭,然后冻死在路边,白雪覆盖了尸体?
李四握紧了拳头,为什么没了门阀老爷,他们的日子反而过不下去了?他情不自禁地大声叫道:“万恶的农庄制!这世上不能没有门阀老爷啊!”隔壁的王五听着李四的叫声,很是认同,没有门阀老爷后竟然大家都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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