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舟看着对面有些神思游离的脸,下意识地想要追问,可仅剩的理智和傲气却又及时地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再也问不出半个字来。
夜风渐烈,吹得两人衣角猎猎作响。
晏行舟在凌冽的风中静静站了会,忽然呵出声笑,从容的皮囊重新穿回身上,仿佛刚刚短暂失控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他笃定道:“你不喜欢他。”
谢怀宁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无奈地看了眼晏行舟:“殿下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背后嚼人口舌了。”
他沉默了一下又解释般的说:“沈将军是很好的人,他不应该喜欢我。”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像他那样天真的好人。”谢怀宁缓缓细数道,“而且我是男人,不能孕育子嗣,若沈将军执意要和我在一起,只怕沈大人真要叫他活活气死。”
晏行舟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伸手从他头顶拂过,拿下一朵被风吹落的小梨花,半真半假打趣道:“那我也不是好人,又未曾想留过什么子嗣,这么说,怀宁岂不是配我正好?”
“殿下也不是坏人,只是心中装的事太多,日夜忧思,慧极必伤——殿下今日来,究竟是为的什么?”
谢怀宁并不被他的话迷惑,只静静地站着和他对视,直到对面因为他的态度而渐渐敛住了笑意,这才收回视线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梁相虽派新夫人暗自拉拢交好沈夫人,但据我所知,沈大人这么久来却从未有过主动回应。”
“沈将军更不必说,他与殿下自幼相识,您应是明白他心思单纯只在沙场,并不参与党派之争。这番试探,我也不知殿下问出了什么,但一两次便罢了,多了令他察觉,只怕会白白叫人寒心。”
晏行舟垂着眸定定看他。他素来见人三分笑,此时面无表情,平日里漂亮风流的一张脸竟也显得肃杀。
两人视线相错,可他却觉得谢怀宁先前的审视像是能够穿透他的皮囊,将他那些想要隐藏的东西强行摊开放在阳光下,叫所有的卑劣无所遁形。
他抿了下唇,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未来得及开口却听屋外传来几声哨响。晏行舟冷眼朝外扫过,又将喉咙滚动的话咽了回去,半垂着眼笑起来。
“怀宁宽心。沈家上下对今上忠心耿耿可鉴日月,我又怎么会有其他怀疑。今日我来,纯粹只是为你补庆生辰。怎么,他沈戎来得,我来不得吗?”
谢怀宁审视着他:“殿下的礼物不是早就让人送来了吗?”
晏行舟姿态洒脱从容,仿佛之前合意楼里那些话不是他说的一样,道貌岸然地改口说:“君子不夺人所好,那本就是要送还给你的东西,哪里算礼物。”
说着,往他的方向凑近些,把那淡白色的小花塞进谢怀宁的手里,笑吟吟地说:“这才是我的礼物。”
谢怀宁怔怔,被他的厚颜所震慑:“天底下,恐怕再没有人比殿下更懂得什么叫借花献佛了。”
“鲜花配怀宁,礼轻情意重。”晏行舟却很满意,他虔诚地说,“这可不是其他的俗物能够相比的。”
这明明是歪理邪说,但是叫那样矜贵漂亮的人说出来,好像就变得叫人信服。
谢怀宁看他伸手按了下他的肩,认真道:“叶鸣铮的事是先帝亏欠叶家,现在我也无法替你说话。但若之后真有什么应付不了,便来宫中找我,届时我再来寻办法。”
言罢,没再听他回应,顺着先前哨声传来的方向,晏行舟一个轻巧的跃身,便从后院的院墙上消失了。
谢怀宁看着那道来去如风的绯色人影,直到彻底不见了踪迹,这才低头瞥了眼手里被强塞进来的梨花。
他的生日明明都过去了这么些天,也不知他们一个二个为他庆生庆个什么劲。
掩着月色的乌云不止什么时候又渐渐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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