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
弟子登时惊惧地跑来,却被齐释青一手屏退。
“除服药抵抗邪咒对躯体神魂的侵蚀以外,邪神咒诅并无解救之法。”
“当年先师仅留下此两丸药,并未留下配方的只言片语,灸我崖便将其如数奉上,作为贺礼。
“敬祝玄陵掌门及掌门夫人琴瑟和鸣,世代福满,喜乐安康……”
齐释青瞳孔震颤游移,难以凝聚视线,一遍一遍地来回重读这些墨字。他好像不识字了,他巴不得自己不识字,然而这笔洒脱的笔迹还是串成了一串,血腥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闭上眼睛都是这张像碑拓一样的宣纸。
尽管他那样努力瞒着齐归他大婚的消息,齐归却还是听到了风声。齐归又是如何知道的?!
齐归送来的不仅仅是一份掌门贺礼,更是给他大婚的贺礼。
他以为自己要娶柳下惠子,以为自己只是利用他才不断逼问邪神咒诅的解救之法,可事实全然不是那样,完全不是……
齐归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些字的?
齐释青又呕了一口血出来,这一次他把第五君的信纸紧紧抱在胸前,没有沾染上一点他的血。
他说,灸我崖只有两枚药。
齐释青眼前一阵黑白交错,突然间心痛得无法呼吸。
这两枚药,是什么做的?
以齐归天生药躯,一望知病一嗅知毒的本领,他不可能不知道药方,可他却说只有两枚药。
齐释青捂住嘴,血从指缝中间渗出。他太过愚钝,竟然才想到这个可能、这个唯一的答案——
齐归的血。
从齐归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依主长老就对齐归千叮咛万嘱咐,他是天生灵脉,炉鼎之体,绝对不可让人知道此事,更不能随意答应与人一起修炼。
这样的身体落到心怀不轨的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药王谷出来的小神仙,有先天灵脉护体,他的血就是治疗邪咒的法子。
所以堕仙才会去追杀他。齐归曾经暗示过那么多次,他亲眼见到的暗杀就至少两回,可他却是个白痴。
手中木盒里,两枚黑红的丸药让齐释青的眼睛灼痛。
“小归……”
他嘴唇颤抖着,喃喃地念着。
只能给他两枚药,是只能放这么多血。
他回想着每一次他问起邪咒的解救之法时齐归的表情。难言的笑、沉默、推脱……齐归不过是想保护自己。
可他却那样逼问,那样怀疑,还要强行把他带回玄陵门,齐归又会怎么想……
即便昨夜他用传音符给齐归坦白一切,第一句话竟还在说这件事,齐归大抵真的会以为——
“他以为……我要他的命。”
齐释青的心空了。
好像从胸前到背后打穿了一个贯通的大洞,寒风冷雨从中流过,带走了他的体温。
金陵大殿里又进来了人,但齐释青完全不在意。他看见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变成虚无,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一团让他生不如死的煞气,他恨不能现在就到齐归跟前跟他谢罪,他不敢奢求任何,只想双膝跪地,扯住齐归的袖口,求他不要渐行渐远。
可他甚至不知道齐归在哪里。
齐归平安么?
他是不是已经离开蓬莱岛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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