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留下无数浅浅的割痕,不痛不痒。
第五君把叶条整理成一束摆在案板上,细细切了,再倒入研钵,碾成碎末。
手边案台上放着从药铺抓来的治风寒的药。第五君把它拆了,和一心香叶一起放入药罐。
人间的春天比蓬莱仙岛的春天要宜人许多,从窗外吹进来的已是暖风。
第五君把药煮上,在厨房里烤了会儿火就浑身微汗。他把药罐的盖子盖好,把手洗净,走出去看光景。
嫩绿色的柳树隔着院墙垂进来,随着春风轻轻摇动。傍晚的阳光非常柔和,洒在身上就像盖上了一层薄被,温暖而绵软,不觉让人春困。
第五君惬意地深吸一口气,再缓慢地吐出来,发了许久的呆。
“我二十四岁了……”他忽然没头没尾地想。“也可能不是二十四岁。”
他的生日是四月初一,但这其实只是他和齐释青相遇的日子。当时齐冠叔叔觉得他有最多有十岁,就这样计算着年龄。
到今年,十四个春天过去了。
也许在下界,他会再拥有十四个春天也说不定。
第五君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哥哥——”小秀才从房间里跑出来,举着一本小人书,问他书里的字念什么。
第五君揉了下眼睛,笑着教小秀才认字。
小秀才的小手在桌面上描着笔顺,写了好多遍才写对。她挫败地叹口气,撅着嘴问第五君:“大刚哥哥是不是这些字都认识?”
第五君开怀大笑。
他常常给小秀才讲起自己的徒弟刘大刚,说大刚哥哥聪明又勇敢,医术高明,是个很厉害的大夫,把小秀才听得羡慕不已,总想上蓬莱仙岛见一下刘大刚。
第五君笑了一阵,说:“大刚哥哥认识的字可多了,但他也学了好久,你慢慢学,也能跟他一样厉害。”
小秀才握拳点头,又把这些字看了一遍。看着看着,一阵风吹来,小秀才鼻翼翕动,转头看向厨房,苦着一张小脸说:“哥哥,你喝的药好苦喔。”
第五君无奈地说:“没办法呀,良药苦口。”
小秀才拎起小人书,抬眼看着第五君说:“大刚哥哥好厉害,能当大夫,我觉得药太苦了,我还是喜欢好吃的香东西,我长大了要当大厨。”
第五君直笑:“好,当大厨。”
小秀才跑回了屋,第五君也起身走回厨房。
他掀开盖子瞅了眼,往药罐里加了第一次水。
断尘散的药方并不算复杂,最基础的几味药也是治风寒的,再就是一心香叶和心头血,但制作方法却有点麻烦。
首先,要把固体药材用文火慢熬,药罐里液面下降一半的时候,要再加水至满,继续文火煮沸,反复三次,大概需要两个时辰。
等最后一次蒸发掉一半药液的时候,就要熄火,让液体自然冷却到室温,然后过滤。
再取一碗新鲜的心头血,倒入过滤好的液体,重新进药罐慢火熬制,熬到只剩一小碗的时候,就可以盛出来了。
现在才加第一遍水,还早着呢。
天很快黑了。
小秀才吃完晚饭、洗漱完,爬上床,说“哥哥晚安”之后,第五君总算蒸发完最后一次药液,把火熄灭。
他在院里支了一只躺椅,躺上去,等药液放凉。
星星出来了。
蓬莱岛东终年迷雾,第五君总是看不见星星,但人间的星星总是很多。
入了夜,气温降低,衣凉如水,触手冰凉。
第五君双手垫在脑后,静静地看星星。
这是他最后一个能记得齐释青的夜晚,他却没有想起齐释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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