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本来放松地搁在刀柄上面,在看清前面的景象后突然一紧,手背上的青筋暴了出来。
沈旦注意到身边有个捕快打了个冷颤。他不明所以,只得使劲眨眼睛把眼泪挤出去,试图看清到底是什么状况。
他眨了十几下眼睛,看清昏黄余晖里的人影时,几乎吓尿了裤子。
——哪里是个红衣人,那分明是浑身是血的县令!!!
县令老爷面目全非,整张脸像是砧板上剁烂的肉泥,血从脸流到脖子、再没入衣襟,全身都是血,像是穿了一件红衣。
终于有个路人从怔神的状态里挣脱出来,爆发出凄厉的尖叫:“有鬼啊——!!!”
在这声撕心裂肺的惊叫中,所有人齐齐哆嗦了一下,然后魂不守舍地撒丫子狂奔。
很快,路口就只剩下了县令的鬼魂。
路上的人只剩下了捕快和沈旦。
沈旦的小腿肚子转筋到抽搐,屁股夹得死紧,想要跑。他看着身旁捕快们都是同一个反应,但却没人敢动。
最前面的捕头攥紧刀柄,深吸一口气,大喝道:“你是什么人?!”
尽管他中气十足,调起了全身的勇气,但沈旦还是听出了颤音。
县令的鬼魂没有回答。
鬼魂在原地站立须臾,然后双手慢慢抬起,平举到肩头的位置,在某一瞬间突然快速往前飘!
捕头脚绊脚连往后退,哆嗦着大喝:“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沈旦快要吓破胆了,还被齐齐往后退的捕快们混乱地踩了好几脚,嗷嗷喊疼都破了音。
日头彻底落下地平线。
昼夜之交,阴气骤然加重,加上原本吵嚷了一整天的街道突然变得像坟地一样死寂,更平添了一丝恐怖。
县令的鬼魂往前飘了几尺,停了。
他背后的衙门埋没在灰黑的天幕下,跟阴曹地府似的。
见县令不再靠近,捕头直往后退的脚步也慢慢停下,弯腰喘着粗气。
沉默犹豫了好一会儿,捕头问:“你……你,您,是,县令大人?”
县令鬼魂的声音依稀能听出来是县令,但却拖了非人的长腔,阴森至极,不像是活人能发出来的动静。
“怎么——你——不认得——我了?”
捕头赶快答:“认得认得!小的不敢!”话音刚落就单膝跪地,抱刀行礼。
他身后的捕快也哆嗦着哐哐跪了下来,只剩沈旦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跟鬼县令大眼瞪小眼。
沈旦遭不住,掀起眼皮瞧了两眼那张跟胡乱捏的肉馅似的鬼面就浑身觳觫,也扑通跪下了。
鬼县令直直垂着手臂,从躯体僵直的情况看已经是个死了多时的鬼了,也不知道是如何发出声音的。
“你们——为什么——要抓——沈旦——?”
捕头拄着刀,低着头回答道:“县令大人,两日前您还说,就沈旦毁坏城西邪神庙、另塑别神一案择日升堂,可没等您拍板,您竟然就,就……”
捕头抬起眼,瑟缩着看了下鬼县令,说:“死于非命……”
“我等这就把沈旦带回来,待审问明白后,您就可以……”捕头咽了下口水,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怕触怒鬼县令似的,“安息了……”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鬼县令突然凄厉地尖笑起来,可怕的声音响彻云间,就连巷子尽头的人都毛骨悚然。
捕头跪在地上的膝盖抖得都快把地掘出个坑来,牙齿上下快速磕碰的声音就连沈旦都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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