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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他们之间,唯有彼此,在风雪中可以如以前一般互相信任、托付生死。其实奉玄有了妻子、子女,依旧可以和他托付生死,可是他不希望那样。他们是好友,好友中包含着一个未曾写明的“最”字,他们对彼此而言,最为重要,他不希望他们之间存在其他人。

他对奉玄有所贪求,他希望自己对奉玄而言是独一无二的。爱乃爱染,与憎互为表里,这时他才明白,他的贪婪到底在何处。一斩一切斩,而一染一切染①,他的贪执落在了奉玄身上,一丝极其微弱的线飘荡在他和奉玄之间,他害怕奉玄会说:以往我很在意第五岐,可是现在我有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了,比起第五岐,我更在意我的妻子和儿女。——如果奉玄将他放在了后面,他会生出憎恨,然后……才以理智奉上祝愿。

是他回来得晚了。是他选择了欺瞒。

或许他生出的憎恨不会强烈,很快就会消散,但是它会出现已经证明了他有所贪求。

复仇是执不是贪,贪与有爱有关,与恨无关。

他曾在堂庭山上坦然说出他对奉玄“是爱”。如今他再面对自己的心迹,他只能更坦然地说:“是爱。”在分别之中、在分别之后,在奉玄缺席之时,他明白了何为爱染。

老师曾说三心皆了:过去已是过去,因此过去心了不可得;现在刹那不住,瞬息间已成过去,因此现在心了不可得;而未来还未来,也了不可得。人若三心皆了,便不生执着。

而他常记得过去,对未来有所渴求,生出了贪执。

爱染。爱憎皆是痛苦,他一样都不放手。他想要什么东西停住。

第五岐在建业住了一段时间。回到建业后,他不便亲自购置宅邸,于是暂时借住在清正的宅子里,清正住在建春门附近,第五岐借住在他家,很少在天还亮着时出门。

清正怕第五岐无聊,有一天白天出门,回来后给他讲了自己在路上遇见的事情:清正在建业结识了崔琬,崔琬邀请清正去玄武湖上听水鬼故事,清正去玄武湖时,路过水目山,似乎听到了《道成寺清姬变》琵琶曲——他坐在车轿里,听不太清楚,可是他觉得琵琶声里的情绪真像一场大火。清正以为是哪个日本国使者搬到水目山一带了。

第五岐听清正说完,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笛子为清正吹了一遍《道成寺清姬变》。

清姬追逐安珍,如今他稍稍解得其中的贪执滋味。

建业太大了,在清正的宅邸中,他听不到水目山下的琵琶声,而也不会有人知道,是他在清正的宅邸中吹笛。他吹奏《知音》:知音既遇,不见如见。可是此处没有他想要的知音。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时,他再次离开了清正的宅邸,潜伏在房安世上朝的路上,等待着窥视他叔父过去的连襟。

房安世似乎有头疼的毛病,过去几天都没有上朝。

在这一天,房安世终于骑着马出现在了路上。天气微冷,他让马侧的仆人去为自己买一个刚烤出来的炊饼。

残月未落,天色尚黑,房安世穿着一领狐绒披风,他侧头和马侧仆人说话时,第五岐看到他的颔下有……一道伤疤。一道本来被狐绒遮住,因为他侧头的动作,露了出来的,伤疤。

一股寒意冷彻第五岐的骨髓,几乎要将他冻在原地。

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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