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能看见的
洁净的妇女,河流
上的妇女
请把手伸到麦地之中
.
当我没有希望
坐在一束麦子上回家
请整理好我那零乱的骨头
放入那暗红色的小木柜,带回它
像带回你们富裕的嫁妆
.
——海子
.
贺兰兰,会有人珍惜你的骨头。
第170章 本心1
累了,就互相靠着吧。
清晨到来之前,山间有雾,天边微微发紫。
山寺的客室中没有床,只有卧榻。罩着卧榻的粗麻帐子在经年累月的清洗后,变得薄而透光。
荀靖之借着透过帐子的暗淡不明的微光凝视第五岐。
佛子……
其实“佛子”这样的小名,是二十岁之前才会用的名字。过了二十岁,佛子该有了表字了。
六年,荀靖之明明觉得这六年已经太过漫长,漫长到他好像要这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六年,然而,时间忽然又像是一弹指就过去了。
佛子的眉毛还像以前一样,每一根眉毛都整整齐齐的,眉形锋利,却又比剑眉秀美。佛子挑眉和蹙眉时,格外好看。他的鼻梁挺直,荀靖之觉得他的鼻子像母亲。
枕流药师的鼻子很好看。
然后是嘴唇……
荀靖之希望用手指轻轻碰一下他的嘴唇。
佛子静静地躺着,如果他不曾呼吸,荀靖之会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躺在自己身侧的是一具白瓷烧制的尸体。
尸体,或许那也不叫尸体,而是一种像傀儡或未曾妆点的佛像那样的东西。
佛子生得白皙,荀靖之知道和佛子一比,他的肌肤会被衬得发黄。
他睡得不安稳,他怕自己睡着了乱动,压到佛子,又怕自己会说梦话——他说梦话吗?他不知道,但大概是不说的。
躺在他身侧真的是第五岐吗?
他想把第五岐搂进自己的怀中,第五岐昨夜一直攥着他的手。第五岐攥着他的手时,他知道自己不需要说话,他们两个之间不需要说话。
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金戒指还戴在他的手指上,他未曾摘下。
如果他曾经生气……生气?生什么气呢,他向来很难对着第五岐动气。他们都是肉体凡胎的凡人,有力所不及之时,有疲惫之时,或者也有胆怯之时。五岐兄曾一次一次安慰他,他希望自己也能是第五岐的依靠。
累了,就互相靠着吧。
名笛准提就放在第五岐的枕侧,传说吹起准提,就能梦见想梦见的人。五岐兄不曾吹笛,他说:“吾友已在身侧,不愿再见其他人。”
再见其他人,恐怕梦里会有血色。
假冒房安世的人已经死了,荀靖之难以想象那是怎样残酷的一场死亡,他不同情假房安世,只是觉得他的好友要独自面对一切——一直面对到假房安世死去,未免……太残忍。
好友。
在未成为朋友之前,原来他们早在六岁时就见过?
他毫无印象。
他想起太极宫中模糊的岁月,他记得镜子的金光、颤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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