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的小雨,雨幕交织如雾。
将将足月的于逸秋躺在玻璃顶下的书房窗前的床似的大躺椅上小憩,沈濯亦躺在旁边,陪伴着。
沈濯没睡,一直看着于逸秋,一只手轻搭男生的肚子,像轻拥,也像守护。
这时他脑海里短暂地出现了许多有关未来的画面片段,曾几何时,那都是沈濯觉得自己的人生绝对不会出现的场景。
沈濯看着于逸秋,某一刻产生了命运的降临十分奇妙的感官,心是满的,亦是满足的,对眼下的一切都心怀感恩。
可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沈濯看于逸秋的目光越发深邃、无法挪动。
他看眼前这眉眼,眉头浓密、睫毛纤长,又漂亮又让他喜欢,他看鼻梁,挺直而精致,看嘴唇,唇珠丰润,唇形……
沈濯看着那唇,静静的,一瞬不瞬,甚至在没有意识的时候靠近了些许。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一下惊醒似的愕然后撤,心口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他在干什么?
沈濯问自己。
你想做什么?
沈濯又问自己。
恰好这时于逸秋动了动,似乎是要醒了,沈濯忙收敛神色,克制心绪。
于逸秋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到身边人,迷糊地问:“几点了?”
沈濯搭肚子的手抬起来,给男生拉了拉身上盖的薄毯,温声:“还早,睡吧。”
“嗯。”
于逸秋安心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沈濯这时的心跳却跟要追回之前漏跳的几拍似的不停加快。
他原本是要搭回肚子继续躺回去的,却下意识地没有再碰身边人,就这么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躺靠着,默默感受这份非比寻常的异样。
后来沈濯没躺在旁边,下了躺椅,坐在椅子上,守着于逸秋,静静地看着。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他想。
不一样了吗,他对他?
沈濯敛眸垂目,什么都没有流露。
于逸秋的生产手术安排在下午,中午还能跟过来查房的明益说说笑笑,等他被推进产房,手术专用的绿布盖在身上,于逸秋别说说话,表情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沈濯穿了无菌服戴着口罩陪在于逸秋身边,于逸秋躺着,什么都看不到,本能地伸手,被沈濯一把握住,低声安抚:“我在这儿,别怕。”
于逸秋的表情透露片刻的茫然,就像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等会儿会发生什么一样。
确实也是如此,他开始呼吸加深加快,视线中手术室的白光晃眼、出现短暂的昏眩感,耳鸣也在加重。
他开始听不到医生让他不要紧张,甚至没有感知到手术护士给他套上了氧气。
他开始本能地恐惧,生理性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沈濯心口都高高地吊了起来,回握着的手也是紧了又紧,他没关注手术和医生那边,人坐在于逸秋头顶的方向,隔着口罩不停地用话语安抚于逸秋。
于逸秋的眼泪止不住,沈濯的心焦灼得无以复加。
“没事的,没事的。”
沈濯甚至词穷,只能一遍遍在男生身边说着无用又单调重复的字眼。
呼吸罩上白雾起伏,于逸秋似乎在说什么,沈濯低头附耳地靠近,听到于逸秋在低声呢喃:“妈妈保佑我,没事的,加油,加油,妈妈保佑我。”
内心强大、向来情绪平静如沈濯,差点听得掉泪,他一直以为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不过是个生产手术,一切都会如计划和安排那样顺利没有波澜的,却不想于逸秋只是躺在这儿喃喃地喊妈妈,他便已经内心坍塌到承受不住此情此景。
他低头,隔着口罩亲吻于逸秋的额头,一遍遍的,再一遍遍地出言安抚,又情难自禁地把握着的于逸秋的手拉到口罩前亲了亲。
这并不算长的时间里,沈濯的整个意识和情感世界都在坍塌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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