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满梨确实也是这么打算的。
板车拉至小市,不过寅时三刻,比寻常早了两三刻钟,等待朝食的人却比往常还多。
云婶已经熬好了汤在擀面条,阿庄叔则出来卸门板开铺,见着江满梨二人,打着哈欠笑眯眯喊道:“阿梨,你放的竹筒现在要么?我给你拿过去。”
“我来我来。”江满梨让藤丫支摊儿,自己钻进云婶那后厨里,便拎出炮仗似串着的几挂竹筒来。是江满梨前日抽午休的空档跑了趟西市订来的,贪图方便,就近搁在了云婶家铺里。
一拃来高一个,不算大,但粗胖厚实,下侧烙个青里带黑的小戳子,里头写“江记”二字。
“今日的朝食要用这竹筒来装?”云婶抻着面,问道。
“正是。”江满梨点头。云婶抬抬下巴,指着那竹筒串儿,又问:“那顶上那孔是作何用?”
便是为方便插.入芦秆,江满梨特意让卖竹筒的铺子帮着开的小洞。
今日之所以人多,并不是因为江满梨的小摊儿换新招子,而是今日六月一,乃朔朝,凡九品以上京官都要参朝议政,无人敢有推迟,故而来买朝食的时间也就提前了许多。
江满梨在小市摆摊也有三月,深知每至朔、望两日朝会,官员们为了不迟到,均是爱买些方便拿着路上吃的食物,譬如煎饼煎包,拿油纸袋单手捏了,骑在马上也能吃,绝不会耽误赶路。
可六月一售豆腐脑的招子已经递出去了,如何才能让它变得跟煎饼一样,随拿随吃?
“小娘子啊,今日这豆腐脑是什么模样,不能拿油纸袋装么,怎还要加三文竹筒钱?”
一青袍八品官员排在食客队伍中间,看着江满梨板车上新添的小立木牌,上书“豆腐脑打包带走,另收竹筒三文”,有些不解。
江满梨便笑着揭了那大木桶的盖儿给众人看:“大人们一看便知。”
盖子一开,桶里捂了一路的温热气登时裹着浓郁的豆香窜出来,豆腐脑汪在析出的浅浅汁水里,糯白若美玉冰肌,大木勺子触上去一碰三摇晃,别提多诱人。
那问话的青袍大人伸着脖子看了,只好笑着点点头,道:“原是这般,看来确实得以竹筒来盛了。”
豆腐脑分作咸甜二口。咸口的加酱油、榨菜、葱花调味,现炸的油条拿剪刀剪作薄片,放上三四片,再撒上几粒葱花。若是有爱吃辣的,问一句,便拿小勺再给挖一勺熟油辣椒,豆腐脑霎时浅褐变深红,香气浮上来,令人口水直流三千尺。
而甜口的,江满梨前世见过加白糖,或是加红糖浆两种。加白糖的绵软清甜,豆香更突出,但吃不惯的会觉得有腥味,而加红糖浆的,是老式口味,吃起来红糖味重,又掩了那豆腐脑的香气。
试了几种,最终决定买些红豆来,用白糖渍成蜜豆,连着白糖浆一同浇上去。
蜜豆这东西,概因够甜,吃起来又有沙沙的口感,与无数食材都搭配,是种“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奇物。浇在豆腐脑上,便既保留了白糖带来的清甜可口,又以蜜豆压住那豆腥气,还多得一层口感,是个很不错的创举。
只不过跟藤丫一样,一众大人也为选咸还是选甜犯了难。
江满梨狡猾,不予建设性的推荐,只笑吟吟让大人们“两种都试试呀”。而藤丫则老实诚恳给建议,道:“两种都极好吃。”
最终买咸买甜几乎是一半一半,食量大些的,就真如江满梨推荐的那样买两筒或两碗,一样一口地尝了,向众人道:“咸口的加了辣,滋味甚是浓郁,不似拌出来的,倒像是炒过,能吃三碗不腻!”
或是:“甜口的蜜豆是点睛之笔,入口清爽,两者叠加,又沙又绵,适宜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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