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开始飙脏。
昏暗的空间中,六只猩红的“眼睛”正无言地与二人对视。
整整六个摄像头,分布于莫念房间的墙角、床尾、窗框等各个角落,将他的一举一动无死角地传输给幕后的人。
莫念猛然记起自己在庄园偷听到的对话——难道唐修懿对他的监视已经延伸到生活起居了?
两个人在房子里仔细搜索了一阵,除在杨满房间中发现一个摄像头外,又在其余地方找到三个。
“十个,”杨满瞪着眼睛:“咱俩在表演《楚门的世界》么?警署这会儿不上班,我明早立刻去报警。”
“对了大哥,”杨满总算记起手机另一头还有一个人:“您是莫念的朋友吧,谢谢您提醒。话说您怎么一下就想到针孔摄像头了?您在警局工作?”
“不,”沈执回应,听声音似乎在竭力克制某种情绪:“我只是......恰好比较熟悉。”
“你们今晚将就一下,明天会有人来拆卸所有摄像头。至于是谁策划了这件事,你们可以先求助警署,我也会帮忙做调查,争取尽快查出结果。”
“对不起,小念。”沈执又道:“没保护好你,是我的错。对不起。”
杨满听这话饱含深情,心说原来电话那头是莫念的亲哥,难怪这么关心他的安危,想来莫念应该会安心些。结果下一秒就见莫念板着脸把电话挂了,一边道: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莫念草草向杨满道了声晚安,就兀自走回房间,仰头靠着门板,缓慢地滑坐下去。
他刚才如果不及时挂断电话,也不知道自己会当着杨满的面说出什么过激语言。
——这一切当然是沈执的错。
如果不是他曾让自己痛彻心扉,不是他在一切结束之后仍然死缠烂打,不是他那该死的婚约和家族内斗,自己凭什么东躲西藏、畏首畏尾,活得如此憋屈?!
对于这个人,怎能不厌恶,怎能不痛恨?
就在刚才,莫念意识到那些摄像头勾起了沈执关于儿时被监视的回忆。
自己本可以对着电话嘲讽,说老天真他娘的瞎了眼,生活三点一线的平常人家里要被装十个监控,你这种表里不一的上流禽兽反而过得逍遥快活?
你说你也曾是监控室里的小白鼠,永远被家族如筹码一样对待?好啊,那他妈的是你罪有应得!
可莫念听见对面声音颤抖,到底没说。
为什么?
为什么??
莫念的目光掠过那些摄像头可能存在的方位,而后跌落回枕边。他此刻头痛得近乎裂开,觉得自己需要暂时远离脑中繁杂的思绪——尽管这间房子目前仍处于他人的窥视之下。
与此同时,沈执掐灭了今天的第七根烟,体态略有些摇晃地从窗前挪到办公椅上。
中国时间正值正午,炽烈的阳光把办公室里外泼个通透。沈执脸上血色褪尽,下颌紧绷,过度咬合的牙关使他的侧颊肌肉痉挛似地搏动。
他能猜到这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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