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月上中天,三个帐篷围圈扎好,夜里静静的,只有树枝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孟泽深削竹片的簌簌声。
孟泽深还在毛毡上忙碌,条条竹片嵌起,已经初具笼子的模样。
飞霜坐在火堆旁,一下一下撸着那条火红的大尾巴,小狐狸靠在她?的腿上,脸正好朝着孟泽深的方向,耷拉着脑袋,一脸的生无可恋。
连玉从马车中跳出来,坐到?火堆旁,看一眼无精打采的小狐狸,手指一蜷,在它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小狐狸倏然抬起头来,瞪她?一眼,见是把它抓来的恶人,又丧气地趴了回去。
连玉侧首,看一眼已经快成?形的笼子,摸摸小狐狸的脑袋,笑?道:“这么迫不及待啊,别急,你的家很快就好了。”
小狐狸翻了个白?眼———你怕是眼神不好,我全身哪根毛能看出着急来。
龇一龇牙,心?下恨恨道,你家,你家,那怎么不是你家,谁脑壳有坑把笼子当家,我的狐狸洞香着呢,被你个大恶人给掏了。
飞霜将温着饭的锅直接提下来,推给连玉,又把身上的小狐狸塞到?她?腿上,打了个哈欠,道:“你慢慢吃吧,我也先去睡了。”抬头看到?对面的孟泽深,又补了一句,“孟公子已经吃过了,锅里,都是你的。”
话音落地,人已经钻进了身后?的帐篷里。
连玉吃完后?,拎着小狐狸走到?孟泽深旁边坐下,托着腮看了一会儿。
看着看着,又开始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人也歪歪斜斜。
孟泽深抬眸瞅她?一眼,道:“没睡醒,就回去继续睡,坐在这里吹什么冷风。”
“陪你啊。”连玉摇摇晃晃,含混不清地回道。
“不用,回去睡你的觉。”孟泽深手下不停,催促道。
得了令,连玉也不再强求,半阖着眼睛,迷迷蒙蒙地起身,晃悠着爬进了飞霜刚才进去的帐篷,钻进旁边空着的睡袋里,里面竟还有软乎乎的被子,那最后?一点眼缝也粘上了,人沉沉睡去。
被某人遗忘的小狐狸,随着她?起身,咕噜噜滚了下来,一路滚到?了孟泽深的腿边。
它滚的位置倒是巧,正好贴在孟泽深大腿受伤的位置。
小狐狸察言观色,想悄悄把自己的大尾巴收回来,动一下,收一点,动一下,收一点,希望这个可怕的恶人没有发现。
可是它动一下,收一点,尾巴就在孟泽深的伤口处蹭一下,动一下,收一点,又蹭一下。
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被它蹭一下,痒一点,蹭一下,痒一点,等到?第三次的时候,孟泽深吸了一口气,捏起尾巴,将它甩了出去。
小狐狸连连滚了几个圈,终于靠脸刹住了车,然而失去平衡,一头扎进了草窠窠里,徒留一条尾巴在风中飘荡。
山谷清幽,冷月寂寂。
半个时辰后?,孟泽深手中的紫竹笼子终于完工,外形精巧雅致,内里自然是坚固异常。
他?试了试开关?卡口,然后?起身,走到?还在吱吱歪歪往外拨了脑袋的小狐狸身后?,一弯腰,提起风中潇洒摇曳的蓬松大尾巴,将其?拽了出来,解下缚在脚上的玄色丝带,一塞,一关?,小狐狸就进了笼子。
随手将那条丝带抛入火堆之中,烈焰瞬时席卷而过,丝带化?为灰烬。
他?垂眸看一眼笼子里了无生气的红毛崽,顿了顿,抬步拎着笼子,进了中间的那顶帐篷。
月色轮转,时光漂移。
连玉这一行人,因着两次被围城的衰运,自觉与?岭南这地方相克,出了池州之后?,再也没打算入城。
一路上,饿了自己煮,困了睡帐篷。连着三天,山里来,林里穿,野物?遇到?了不少,人却没见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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