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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谢治来报,奉镛生变。

承帝子嗣众多,陆酩虽为皇后嫡子,但朝廷党派与后宫妃嫔之间亲缘关系混杂,并非所有臣子都是坚定的太子党。

如今沈太傅被害,陆酩在朝中少了一部分助力,那些皇子们哪个不是虎视眈眈,都想在皇权上掺和一脚。

而承帝多疑,储君在未成为君主之前,永远是他的威胁,不得不防。皇子们的心思,承帝心知肚明,却袖手旁观,看他的儿子们,谁能斗赢到最后。

在皇家,没有兄友弟恭,只有成王败寇。

若陆酩败了,便只剩下死路,连带他的母族,还有那些太子党一并倾覆。

他在燕北花费的时间,耗费的心神,已经够多。

陆酩将颅骨放回那一堆白骨之中,敛下眸子,再次抬眼时,漆黑瞳孔已是一片清明,无其他情绪干扰。

“即刻启程,”他淡淡道,“太子妃的尸骨一并带走。”

他未曾说过要休妻,牧乔既然生是东宫的人,死也要死在东宫。

当他的鬼。

-

牧野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在医馆。

她躺在一张床塌上,眼前的青色幔帐朴素淡雅,素纱窗半开着,有清风吹进来,带着丝缕清竹香,将幔帐轻轻拂起。

牧野辨认出了空气里除了那君子竹的清香外,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像是一滴赤墨落进澄澈湖海那么浅淡,却让她的神经瞬间紧绷,她倏地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像雪原苍狼般锐利孤绝的眸子,戒备地看着周遭。

牧野的手摸至腰间,没摸到藏在其中的短刃,她只穿了一件中衣,身上的各处暗器都被卸了。

“在我这里也睡不安稳?”窗外传来一道清雅声音,裴辞走过廊檐,推门进来。

牧野抬起眸,望着朝她走来的男人,一身月白色长袍,束银玉冠,身形颀长绰绰,他的眉眼柔和,笑吟吟的,如玉般温润。

牧野微愣,下意识叫他:“先生。”

她听见自己的嗓音哑得厉害,后脑勺的地方传来隐约痛感。

裴辞走到案边,往莲花香炉里又添了沉香。

牧野伸手摸到后脑勺,摸到了纱布,隔着纱布,她摁了摁,一阵刺痛。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于痛感已经麻木。

纱布渗出血来,沉香也盖不住那味道了。

“刚给你治好,你又手欠,真该把你的手绑起来。”裴辞走至床塌,解开纱布,替她查看伤势。

牧野喜欢痛感,痛感和血腥气能让她在战场里时刻保持清醒和警惕。

“我怎么会在你这里?”她问。

裴辞垂眸,撩开她的黑发,凝着那殷红的血块,温润的眸子沉了沉。

“我还想问你呢,脑袋怎么磕的这样厉害。”牧野和太子打的那一架,没有活人看见。

“……”

牧野低下头,乖乖任由裴辞碰她的脑袋。

头部是一个人最薄弱的地方,牧野的父亲便是叫殷奴人砍掉了脑袋。

牧野那时只有七岁,懵懵懂懂打开了送到牧府门前的锦盒,看到了里头血淋淋的脑袋。

她受了惊吓,大病一场,差点没死了,多亏裴辞的老师江神医相救。

虽然人活下来了,但吃了许久的药,江神医云游四方,将裴辞留在牧府,裴辞在牧野身边,一待便是十余年。

除了裴辞和阿翁,牧野从不让任何人近身,就算是碰到头发丝儿也不行。

随着后脑勺的疼痛加深。

牧野刚才还迷茫的状态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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