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在对宁睿办公室搜查过程中,还真找到了沈琼瑛的那份协议。这就实锤了擅自临床试验这件事。
宁睿当初没急着申请批文其实是因为,作为正式受试者的话,那沈琼瑛的一切背景经历将事无巨细写进报告里。
哪怕这份报告只有少数人才有权限翻阅,但仍不可能成为绝对秘密。
因此从一开始,不管是因为贺璧,还是出于对沈琼瑛私下里那点异样,宁睿都没打算把她作为明面上的案例,他也是在沈琼瑛恢复了之后,才决定正式走程序。
宁睿给沈琼瑛用药期间,为了及时干预可能发生的意外,对于用什么药物,可能的副作用都跟护士们打过招呼。
但他很确定自己没给外人建议过这些用药。
而这个患者突然就无中生有,就好像他笃定宁睿的抽屉里搜得出那么一份协议似的。
沈琼瑛也没什么人脉,除了跟警察一再强调她是自愿的,也没什么办法。
宁睿倒还好,只是有条不紊回答着讯问,不见慌乱急促。可沈琼瑛看着他被汗狼狈粘在额角打绺的乱发,以及跟这里格格不入的样子,又是心酸又是内疚。
宁睿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斯文而体面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可能一辈子不会跟人打架,一辈子不会被拘到派出所里来。
她深度怀疑这事是沈瑾瑜做的,不然这种事又没闹出重伤人命,即使患者有自杀抢救记录那也属于一面之词,怎么就从拘留到搜查一路绿灯了?
如果是沈瑾瑜打过招呼,那就合理多了。
而沈瑾瑜每每带来麻烦,都提醒着她,当初利用宁睿的心思是多么不善良。
半天下来,没有证据能证明报案人跟宁睿有过这种协议,毕竟他的用药记录都还在圣心留着,循规蹈矩,没什么出奇。
排除了乱用滥用新药物之后,对于常规药物扩大适应症的新探索,顶天了算是期临床试验,对于批文卡得并不是特别死。说没问题吧,确实还是有些问题;说有问题吧,唯一当事人的沈琼瑛并不打算追究,那也还是约等于没问题。
最后派出所给药监局、卫生局和圣心医院分别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这边算是没大事了。
于是经历了一天的拘押后,宁睿终于被释放了。
次日下午,沈琼瑛打电话给宁睿,约他出来见面。
原本想结束关系的,但对方正当霉运,她再说这个倒像是落井下石了。
昨天出来后沈琼瑛想请他吃顿好的,但宁睿还有着矜持自尊的一面,实在不愿意用狼狈困顿的状态面对她,就先回去洗澡休息了。
男人都不愿意被捕捉失意,沈琼瑛也完全能理解这种自尊心。
今天电话里宁睿语调轻松,显而易见已经是调整恢复了过来,这让她也为之振奋开心。
他说等下班来接她,已经提前订好了餐厅。
沈琼瑛想着,在餐厅里谈论分手总归不合适,宁睿本身就不大顺利,再被她一搞,好好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于是她提早来到圣心中宁睿的诊室前,打算在这里先以病人的身份聊一聊,看能不能通过暗示,让宁睿明白她的意思。
她刚敲了两下门,就被路过的护士给劝阻了:您是宁医生的病人吗?没有预约吧?宁医生今天不在。
沈琼瑛愣了愣:不会吧?他不是刚刚还在上班吗?
护士惊讶:不可能啊,宁医生这边暂停挂号,可能要一阵子的。
为什么?沈琼瑛脱口而出。
护士含含糊糊:大概是宁医生私人的事情吧,跟院里共同做的决定,您要是着急的话我可以帮您挂别的医生。
沈琼瑛一听她含糊其辞,就知道这事儿大概跟昨天的烂事有关。
她也没多问,谢过了护士,打车直奔宁睿的公寓。
宁睿开门看见她还惊讶了一下,沉默后淡定微笑: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待会去接你呢。
沈琼瑛看了看他一身的家居服,就知道他一天没出过屋子:你请假了?
宁睿自然而然接上:是的,最近有点累,索性请假歇一歇。想了想又补充道: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
沈琼瑛定定地看着他,语带埋怨半真半假:我已经去过医院了,护士都告诉我了。
宁睿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和歉意,微微停顿,声音倒没什么变化:让你见笑了,是被停职了。见沈琼瑛面露愧疚,连忙宽慰:你也别担心,只是暂时的,最近那个患者闹事,加之有人盯住我,停职不是什么坏事。其实我这里又没什么大事,没什么可查的,不过就是膈应膈应我而已。
沈琼瑛心里不太淡定。
她真的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
即使再急切,她也没法狼心狗肺在此时再提分手的事。
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先出去吃饭吧,边吃边谈。
及至宁睿的车子停在了唐宫宴,她又是另一番心情。
怎么想到这里来吃?这里很贵吧?想起那间华清池,她到了这里觉得浑身不对,总担心会遇到熟人。
宁睿给她耐心解释:这里老板也是亓东人,传统宫廷菜做的很地道,你离开北方好久了,我想着你肯定很怀念那个口味,就带你试试,见她神思不属于是迟疑:你是不是不喜欢?要不我们换
沈琼瑛连忙打断:不用,我喜欢的,就这里吧。宁睿这两天诸多不顺,还提前订好了餐位,大周末的,她总不好再让他临时操心。
她不好意思说那些菜她都吃过了的。
只不过吃过归吃过,每次都没来及尝味儿,她就先被别人给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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