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钧、温煦泽。
人活着的时候,他们说温絮白是累赘枷锁、纠缠不清。现在人死了,他们开始转性,假惺惺审判追凶。
宁阳初不懂这些,他只知道流言蜚语可恨、裴陌可恨,最可恨的是他自己。
他是懦夫,是胆小鬼,是帮凶。
谁给他的胆子,他竟然还敢号称是温絮白的朋友。
……
宁阳初抹了把脸,抓过角落的衣服,胡乱套上。
他不想再看裴陌的那张脸,转身朝外走,随口对教练说是要去洗手间。
宁阳初没去洗手间。
他撬开了锁着的废弃防火通道,从楼梯跑下去,没告诉任何人,径自离开了比赛场馆。
“人呢?!”教练等了半天,没见回来的人影,终于想明白一个大活人居然就这么跑了,暴跳如雷,“快把人找回来!下面还有比赛呢!胡闹……”
“不用找了。”裴陌说,“让他退赛吧。”
教练愣住,脸色不安地来回变,快步走到裴陌面前,支吾着想替宁阳初解释。
宁阳初最近的状态的确太差,可毕竟事出有因……团队里的心理师评估,宁阳初可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心理障碍。
他根本听不进去教练组的分析,咨询师的疏导也一样——每次都是没几分钟就走神,好不容易被叫回魂,立刻脸色煞白往门外冲,谁也拦不住。
逃出去的宁阳初,倒也不会去什么难找的地方,只是反锁上门,躲在洗手间里翻肠倒肚地激烈干呕。
这种状态下,实在很难苛求他比出什么好成绩。
“是……是最近才有的情况,可能是压力太大了。”
教练是裴氏雇的,其实清楚这一档子糟心事,终归不敢明说:“调整调整,给他一段时间消化,说不定会好的……”
……话是这么说。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团队每个人都清楚,这种预期其实渺茫,宁阳初的状态很不乐观。
他的心结在温絮白、裴陌和裴氏。
他游泳、比赛、拿金牌,也是为了温絮白、裴陌和裴氏。
宁阳初最后一次拿金牌,那场温絮白本该来看的比赛……那时候的宁阳初状态其实就已起伏严重,几次失误丢金。
但那一天比赛前,他却前所未有的雀跃。
宁阳初硬要拽着所有人,不厌其烦地没完没了交代——他有个天下第一大好人朋友,今天要来看比赛,可千万要帮他照顾好。
大好人朋友身体不好,可能是坐轮椅来,也不知道买没买着合适的特殊票。要是没有观众席的好位置,让朋友坐教练席也行……
“坐教练席?!”教练差点让他气出心梗,“你让他给你看动作?分析问题?定比赛策略??”
宁阳初赶快讨饶,又讪笑着好话说尽,给教练拿选手花名册扇风,求教练帮他把那位客人照顾好。
——他在外面是腆着脸瞎说的,故意跟别人显摆……那其实不是他的朋友,是他最崇敬和佩服的人。
这个位置,在过去十年里,原本雷打不动地属于裴陌。
教练组一直带着宁阳初,跟他熟透了,倒也不至于跑去嚼舌头传这种话,只是半笑不笑睨着他:“你半夜偷手机,动不动打半宿电话那个‘客人’?”
他们原本还以为,宁阳初是打电话给裴总,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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