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但让他真正失控的,是另一件事。
那些人说起白塔,说起浪费的大笔经费,说那个乱来的小皇帝,“要再这么折腾,还不如早点短命死了”。
那是他唯一的一次违反军纪,他因为这个被关禁闭三星期,哪儿都不准去。
那些人更糟,大概这辈子都没法再随便动用精神力,精神领域也变成了筛子。
因为这个……老负责人才会一直觉得,把他留在帝星,让他陪着庄忱,或许对庄忱更好。
这也一直都是负责人最后悔的事。
在退休前,老负责人对凌恩说了他无法理解的话——至少当时的他,尚且还完全无法理解这些话。
那位疲惫黯然到极点、禁止军部再去“残星”搜索庄忱的老人,脱下军装叠好,对凌恩说:“你不该再见他。”
“你早就不该再见他。”老负责人说,“我不该暗中开后门,让小陛下去你的禁闭室。”
有些人的存在,只不过是会给出一点虚妄的、一触即破的温情幻象,当这种幻象被戳破,带来的伤害只会更加严重。
……直到现在,在这些鬼魂的不停诘问下,凌恩终于不得不想起这些事。
那些被他自行封闭的记忆,终归还是一件一件被挖出来。
那三个星期的禁闭期间,伊利亚的少年皇帝曾经带着斗篷、遮着兜帽,去看惨到不行的上校阁下。
在那间光线暗淡的禁闭室里,因为海伦娜起的争执,似乎被他们短暂地默契遗忘了。
“很有本事。”年轻的皇帝客观评价他,“一打十三。”
这话冷冰冰,语气没什么波动,但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出这不是在生气和责备。
所以就连凌恩也听得出:“他们欠揍……你不这么想?”
这话都客气了,其实他本想说“他们该死”。
遮在兜帽里的身影沉默了一会儿。
“伊利亚的皇帝不能这么想。”十八岁的皇帝走过来,把药放在他身边,“以后别这么做了。”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庄忱说,“几个醉鬼,酒后胡说,没什么大不了。”
凌恩沉声反驳:“可他们敢说你。”
这话叫年轻的皇帝怔了下——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实在阻力重重,从没被这样直白的维护过……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停在原地,有些诧异地看着凌恩。
这样的神情,让那双黑澈干净的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
这样的神情也让凌恩再忍不住,他冲动地开口:“不论如何,我站在你这一边。”
庄忱依旧没有开口,只是这样站了一会儿,神色慢慢变得缓和,肩膀稍微放松下来。
他甚至很轻地笑了笑,即使这个笑容很淡,很快就消失——即位以后的两年时间里,伊利亚的年轻皇帝都很少会有这个表情。
“谢谢。”庄忱说,“躺下,我给你上一些药。”
这大概是他们在庄忱十六岁以后,最平静、最温馨的半个小时。
他被要求躺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年轻的皇帝披着带兜帽的斗篷,坐在椅子上弯腰,给他因为打架弄出的伤口上药。
然后他们简单聊天,说了些现在的事。
庄忱甚至做了一点休假计划,想在工作之余,稍微拿出半天的时间来睡觉。
他们简直像是和好了。
……然后他说了最糟糕的话。
当时大概是庄忱在向他解释白塔的构造、设计和原理,这些东西非常复杂,复杂到连解释清楚都很耗心力。
庄忱不得不停下休息了几次,有一次咳嗽得很厉害,头痛又被勾得发作。
庄忱闭紧眼睛,后脑用力抵在椅背上,额头渗出虚汗。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