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为了哄他”,从没祸过国、没殃过民,只折腾本就乌烟瘴气的朝堂专心捞钱的奸佞……怀里只有给他抄的官员名录,还有一个用来装冷酒的小酒壶。
小酒壶已经倒不出酒,壶嘴上染了些暗色,不知是怎么弄的,他用力擦拭几次,都没能擦干净。
“这么死,我就死而无憾,不用你烧纸了……寒衣节都不回来折腾你,一劳永逸。”
时鹤春扯着他的袖子,仰着头兴致勃勃,同他商量:“多划算,行不行?”
第38章
那一纸寒衣很快就烧尽了。
秦照尘又折了一件, 在火盆中引燃,他将那个精致的小酒壶也从怀里拿出来,放在一旁。
酒壶一直藏在怀里, 是温的, 大理寺卿特地去打的新酒, 叫店家热过。
不是冷酒。
佛塔内其实不应当饮酒, 但时鹤春也不应当死。
所以秦照尘不想再守规矩。
……可他也完全无法去回想, 时鹤春为什么会死。
就算要写传记,他暂时也还不能写这部分。硬要去想,肝胆俱裂, 这份传记就写不完。
他只是忍不住回忆,时鹤春给他出的那个主意, 的确很划算。
时鹤春说的是实话,要是能穿着好看的新衣服、抱着一大堆银子死,时大奸佞一定死而无憾。
倘若这么做, 时鹤春死的时候, 他就能抱着时鹤春。
时鹤春就能死在暖和的、舒服的地方。
他一直在后悔自己没这么做, 或许那晚他就该动手,他真该在那个晚上就动手。
时鹤春是想让他动手的。醉昏沉了的奸佞身上很冷, 冷得仿佛怎么都染不上温度,那只没有温度的、苍白瘦削的手攥着他的手腕……手指在发抖。
不是因为怕死发抖。
时鹤春的手, 只要稍用力就会这样, 两只手都是, 双腿也无法久立远走。
是疼得, 从未消散的彻骨之痛, 日夜折磨着这个手眼通天的奸佞,秦照尘问不出缘由。
只能这么痛着, 无药可医。
秦照尘去问过医师,宫中最好的御医也这么说。
“殿下就别问了。”老御医谨慎了一辈子,不敢涉这趟浑水,“受这种伤的人就是会疼的……不论殿下在哪见了这个人,就当积德,假装没见过吧。”
断过手筋、脚筋,经脉丹田俱废的人,伤处就是会一直疼的。疼已经算是小事,心肺损毁,到气血大衰时,殒命只在顷刻。
这是本朝不可轻言的秘辛,世子殿下不知道比知道好,大理寺卿就最好更不要追问、不要细究、不要知道。
大理寺是查案的地方,大理寺卿是刚正不阿的官员……有些事知道了,就不得不去查、不得不揭开旧疮。
先帝赦了鹤家子活命,是叫这孩子一生隐在深山,青灯木鱼,陪伴公主的。密诏留给吃斋念佛的寺庙住持,公主一殁,就要斩草除根。
鹤家子机灵,不等住持奉诏动手,就放了一把火,带着公主脱身,匿于人海。加上先帝早逝,后来皇权交替混乱,这一笔糊涂烂账,也只得就这么搁置。
……若非得追问,引人注意不得不查,真查出来了,到时如何处置?
竭诚尽节的大理寺卿,是继续奉诏斩草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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