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程说得也有点道理。像这种事,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难免叫人扫兴。
起初是嫌隙,后来变成芥蒂,隔阂缓慢滋长,终于在不知不觉的日子里蔓延失控。
做任务时相当依赖、宛如神助的轨迹预测,在朝夕相处的生活里反而成了拔不净的刺——没人愿意被看透到底掉,好像从外到内无所遁形,好像角落的沙发里,窝着个全知全能的神。
人祈求神的庇佑,依赖神的帮助。
但这种庇佑和帮助,最好遥远、最好有距离,最好不相干。
系统把声音一再调低,最后索性假装有东西压住了电脑的调节音量键,接上数据耳机。
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记忆芯片里,2603其实看不清那些表情。
主角团一路往天上城走,势力范围越来越广,接的任务越来越难,成员也越来越多。
推算轨迹的难度已经不仅仅是几何式增长,每次任务中,使用药剂已经成了必然的选项,而任务结束后的严重透支,也在迅速消耗着这具身体。
2603用大量时间窝在沙发里睡觉,来恢复耗竭的精力。
偶尔睁开眼睛,满是雪花点的模糊视野隐有轮廓,没什么人会特地走近。
这些睡眠并不舒服,沙发不是适合睡觉的地方,空间不够宽敞,最多添条毯子。
在昼夜温差大得离谱,夜里甚至能降到零下三十度的世界,哪怕是室内,也依然有源源不断的冷气侵入。
一条毯子不够暖和。
……
庄忱缩在厚实的被窝里,在吃包子和赖床里抉择了一会儿。
抉择得不太成功,机器人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严,迎上依旧看着自己的灰眼睛:“在想什么?”
“你。”宋边霁摸摸他的额头,“为什么习惯睡沙发?”
没有发烧,机器人不会发烧,畏寒是代码里残留的、抹不掉的痕迹。
寒冷,难以分辨的寒冷,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意识。
植入中央处理器的那一场梦里,有着黑眼睛、被叫“阿忱”的少年,其实就已经走完自己的一生。
为了节省内存,中央处理器会自动清理这场太过庞杂的运算数据,但留下的痕迹依然在,从终点折回的人,其实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宋边霁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在这种如影随形的寒冷里,掌心的温暖尤为明显,仔细托着冰冷的头颈。
于是没睡够的困倦轻松又占了上风,庄忱埋在被子里,用仅剩的念头想了一会儿:“睡床太舒服。”
宋边霁问:“不能舒服?”
庄忱当然能,但机器人2603不能,2603要是太舒服了,就会醒不过来。
冤大头的收货人就会痛失一个陪伴型机器人,存着一堆醒不过来的零件,等报废的时限到了,才能看一场设定好的烟花。
太不划算了。
庄忱决定战胜睡意,撑着胳膊想要起身,却还没来得及离开被窝,坐在床边的人就躺下来。
“能教教我吗?”宋边霁躺在他身旁,侧身看着他,“怎么睡舒服。”
床很宽敞,躺下两个人绰绰有余,枕头也不止一个。
庄忱倒不是不愿意教,只是觉得这话耳熟,微怔了下,看着很老实地双手贴裤缝、一动不动躺在自己身边的人。
……找不着对应的记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没少听这句话。
好像有场梦,他也当过机器人,也被恶作剧寄到了这么个地址。
不过那次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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