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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觉得很舒服,程濯母亲要是能看到跟她这样契合的创作,想必也会很高兴。”

“您太盛赞了。”

程靖远将余光收回,“程濯母亲这一辈子都性格执拗,人情世故她处理得总不如这些水粉颜料拿手。”

孟听枝第二次沉默。

她和舒晚镜的契合看似是夸赞欣赏,实际只是为了铺垫后面那句性格执拗,不通人情。

舒晚镜不适合,像她的人,也一样不适合。

心口仿若有一块巨石压着,越在这种不得喘息的时刻,她越是渴望自己能说出点什么来扭转局面。

她仰头,看着那副笔墨肆意,色彩深暗的《未名七》,半晌后,唇微动。

“程董事长,您今天来得匆忙,忘了在入口处拿说明单,这里展出的每一幅作品,回忆展里都回顾了舒晚镜女士的创作历程,提供了一份解读,而这副《未名七》,从某个角度来看,其实已经是一副完整成熟的作品,我的老师曾经试图为之拟名,称其为涅槃。”

孟听枝不卑不亢地看向程靖远,凝视他神情里细微的变动。

“涅槃是佛家语,是指幻想中死亡的最高精神境界,但策划到了程濯手上,他看过觉得不好,不好的原因是不实,涅槃的意境太过解脱,而世俗的情感,往往善变又不易被理解。”

“程濯给《未名七》取名叫悔,悔,是一种无路可走的单向结束。”

“您懂这幅画了吗?”

手里的单子被掌心攥出微湿的潮感,孟听枝绷着脊背,光是站立说话,仿佛就已经在透支她的全部力气。

如果程靖远继续说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声音停落那一刻,意气仍存的中年男人眉眼间忽有了一点怔伤,很快收敛起,话兴也随之结束。

他朝孟听枝不至眸底地一笑。

“孟小姐解说的很好。”

程靖远离开展厅后,不久,孟听枝回到自己的工位。

桌边整整齐齐放了一叠入展手札,三折页,硬质铜版纸,首页用浮雕做了回忆展的主题logo,孟听枝手指摩挲过,轻轻翻开,翻到《未名七》那一页。

“悔,是一种无路可走的单向结束。”

这句话是她添进去的,却是出自程濯之口。

他们从来不聊舒晚镜回忆展的事,那天开甲方会议,正睿那边的负责人否定了陈教授的拟名,提出程先生的看法。

散会后,工作室的一帮学长学姐聚在一起吐槽,都纳闷不已。

觉得陈教授这个名字明明已经很适合了,一个已故多年,颇具神秘感的女画家,未完成的作品拟名为涅槃,意象境界都有了。

简直不能再适合。

悔,又算什么?

“果然甲方最难伺候,那位程老板从不露面,一个外行人倒是怪会挑剔。”

孟听枝就没忍住去问他,为什么要叫悔?悔是什么?

隔了很久,孟听枝以为他要么不回答,如果回答,多少要提及他父母之间的感情,或者要讲讲他母亲生前最后一段时间的生活状态。

可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悔,是一种无路可走的单向结束。”

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能猜到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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