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你要是卖鱼卖肉卖卖这边地里长不出来的东西还差不多。镇上厂子都歇火了,有多少人还舍得掏钱买这个。住镇上的,哪个家里在村里还没地。”
江海潮傻眼了,眼巴巴地问修远大大:“我们镇上菜卖不掉啊?”
春英嬢嬢替他回答:“卖不掉,能卖的都是稀罕的。我白忙了一天。”
她还奇怪,小妹头问这个干嘛?江海潮已经垂头丧气地带着弟弟妹妹又转头回家了。
春英嬢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三个娃娃不是去浇菜吗?”
招娣婶婶正在择蕹菜,笑道:“天天浇还不累死他们,差不多行了,三个娃娃能吃多少。”
院子门背后,江海音着急:“姐,你真要进城去卖菜吗?”
去年村里办丧事,主家请了电影队放《陈奂生上城》,大家看了都笑。她却害怕,陈焕生在县城病了碰上县委书记住进了招待所,可县委书记要是没见着或者认出他来,他病得那么厉害,会不会就在城里死掉啊。
人生地不熟,谁都不认识他。
江海潮也心里打鼓,但她家地里的菜到镇上卖不掉啊。
江海音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姐,我们怎么去城里啊?车票要多少钱?”
一旦涉及到花钱的问题,穷人家的小孩都挺不直腰杆。即便妹妹没问出口,江海潮自己也害怕,如果他们花钱买车票进了城,菜却没卖掉,那岂不是连五块钱都要白白浪费掉了。
江海潮头痛,看弟弟妹妹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只好先转移话题:“烧饭吧,吃过饭再说。”
晚饭炒了韭菜凉拌了黄瓜片。本来他们计划是要红烧茄子的,茄子多多放油烧,炖的烂烂的,吃在嘴里感觉像肉。但姐弟三人都没心情,最后只蒸了茄子,倒进熟油加了蒜末拌一拌。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收拾碗筷时,江海潮特地说了句:“肯定会有办法的。”
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话到底说给弟弟妹妹听的还是自己听的。
她心烦意乱,把用过的碗筷放进竹篮里:“我去塘边洗,你们早点洗澡上床吧。”
今天跑来跑去,他们都出了一身汗,正好天热,洗澡也不怕着凉。
江海潮心不在焉地蹲在石踏板上洗碗,心里一个劲儿琢磨:到底上哪儿卖菜去呢。
修远大大家的秋月姐姐过来漂洗衣服,喊了她好两声她才反应过来答应。秋月姐姐笑道:“在心里默背课文啊,喊你都听不到。”
江海潮赶紧往边上挪两步,给秋月姐姐空出个位置来。突然间,她目光落在秋月姐姐的脚上,恨不得能把她的鞋子看出个洞。
秋月姐姐都叫她看的忍不住心底发毛:“怎么了,海潮,你看什么啊。”
“秋月姐姐,你能让我看看你的凉鞋吗?”
秋月姐姐的凉鞋是皮革的,样子跟拖鞋的区别就是后面还有一圈鞋帮。这样她穿鞋不用搭扣,直接脚一伸进,提起鞋帮就好。
江海潮的嘴角往上翘,最后憋不住,嘴巴都要挂到耳朵上了。她大声道谢:“谢谢秋月姐姐。”
秋月姐姐看她跟阵风似的兴冲冲地拎着竹篮跑了,满头雾水:“谢我干嘛,我没干嘛啊。”
江海潮三步并作两步往家赶,她知道要怎么办了,不用再找三块钱买新鞋,她只要把海音搭扣凉鞋后半截鞋帮缝在前半截上,做成和秋月姐姐穿的那种“一脚蹬”就行。只要缝紧点,不死命跑,凉鞋穿着绝对不会飞掉。
等她气喘吁吁地跑进小院,还没来得及喘匀气说话,灶房里传出了呜呜的哭声,海军急的要命:“二姐,你别哭,没事的,大姐肯定有办法再找到三块钱,到时候给你买双新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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