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卖虾儿,我们挣了500多块钱呢,够交学费了。”
舅母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几个小妹头:“500多块钱,你们怎么挣的呀?”
这下连江海潮都忍不住得意,跟两个妹妹一道叽叽喳喳说了事情经过。反正,这500多块,都是他们一分一厘亲手挣的。
江海潮更是强调:“舅母,你跟舅舅还有我爸妈讲,表出去了,就在家里卖虾儿卖螺蛳吧。”
虽然她不知道爸爸妈妈进城去干什么活了,但看舅母又黑又瘦,好像刚抢过双忙,累的一点力气都没的样子,她就能猜到城里的工作肯定很辛苦。
舅母露出了无奈的微笑:“哪有这么简单?虾儿到秋天就没有了。螺蛳啊,你们等着看吧,人家卤菜店看你们卖的好,后面也会卖的。好了,先烧饭吃吧。”
等家公爷爷和家婆奶奶从地上种完菜回来,看到儿媳妇同样惊讶:“荷香,国柱没回来啊?你姐姐姐夫咧?”
舅母脸上挤出笑:“没回来,都忙着呢。塌一天班要扣两天的钱,耽误不起。”
婆奶奶这才放心,招呼她:“赶紧吃饭吧,大热的天,跑回来晒死了。”
等上了饭桌,奶奶又一个劲儿催着她吃蒸蛋:“多吃点,看你瘦成什么样子,又黑又瘦。”
舅母赶紧挡她的手:“妈,你自己吃,我们在外面顿顿都看到肉。我这是天热晒的。”
饭桌上的小孩都羡慕死了。顿顿见肉啊,城里的日子果然好。
超超满怀憧憬:“妈,你们什么时候带我们到城里去啊?”
舅母笑道:“现在忙啊,等不忙了再讲。”
杨桃和超超都半年多没看到妈妈了,吃过饭也缠着她不停地说话。
直到舅母开口强调:“明天还要报名呢,早点睡觉去吧。”,这才把他们赶上楼。
堂屋里安静下来。
家公爷爷看舅母,点点头:“有话到房里说吧。”
等到房门关上,舅母终于憋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妈,国柱跟姐夫被抓了。”
家婆奶奶只觉得眼前一黑,立刻天旋地转起来。
舅母吓得赶紧抱住婆婆:“妈妈妈,你别慌,已经放出来了。不是他们干了坏事,是缺德冒烟的,不发工钱。国柱跟姐夫他们去讨说法,不给钱就算了,还打电话让收容站把人抓走,说他们是盲流,让他们劳改去。”
家公爷爷急了:“哪有这个道理啊?这不是欺负人吗?”
“就是欺负我们啊。”舅母眼泪哗哗往下淌,“姐姐洗碗的饭店老板帮我们找了人,我们花了800块才把人赎回来。他们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现在还住医院里头。姐姐留在那边照顾他们,让我回家讲一声。”
家公爷爷沉默了。他也曾经当过盲流,在城里讨生活时差点被抓去劳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晓得那些人心多狠,手多狠。
家婆奶奶急死了:“他们现在怎么样?把人喊家来呀,在家里好好养身体。”
舅母摇头:“不要,大夫说问题不大,养养就好了。我们准备去大城市,大城市才能挣到钱,市里的人不讲理。再讲回来我们能干什么?厂都倒光了。”
老人沉默半晌,家婆奶奶开口问:“那你们身上还有钱吗?”
舅母赶紧掏出包,把里面的钱都拿了出来:“有的有的,我回家来就是给他们拿学费的,一共600块钱,应该够了吧。”
家婆奶奶叹气,数了500块钱给她塞回去:“这个你们拿着,在外头干什么都要花钱。三个妹头挣了钱,加上这100块钱够学费了。我们在家也花不了什么钱。等下个月收了稻子,卖了粮食又有钱了。”
舅母捂着脸,又哭了起来。她本来是个爱说爱笑的人,杨桃不仅长相,脾气也是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这大半个月的时间,她已经煎熬的要疯掉了,不晓得跟大姑姐抱头痛哭了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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