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时,那对男女已经不见了,前面路上多了一滩黏糊糊的液体,好像杀猪淌的血。柴油机突突突丢下一圈黑烟。
海音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前面,哆哆嗦嗦道:“杀……杀人了。”
妈妈又赶紧一把抱起小女儿:“没事没事,不怕啊,不看。”
菜头同样吓懵了,这会儿才回过神,结结巴巴问旁边的人:“这……这是谭友全家的吧,怎么……搞成这样了。”
听到动静跑出来的混沌摊老板娘赶紧把几个吓得木呆呆的小孩拉回自家铺子,给他们每人端了一碗汤:“你们别看,小孩子不看脏眼睛的东西。”
妈妈也跟着拍他们的后背,哄他们没事。
可她俩不讨论,架不住旁人不开口啊。
“哎哟,不就是那么档子事嘛。谭友全家的,他老婆跟那个开杂货店的,小双,一天到晚打牌,打出事情来了呗。谭友全在外头当漆匠,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这回刚好撞上了呗。”
“真是的,看到他老婆了吗?裤子都没穿,下面光着。真是,过年男的都回来了,还这么不讲究。”
“小双这上门女婿也不怕被他老丈人打死。”
“怕个屁,现在店里全靠小双做生意。”
大约是没看到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现场,光是地上那摊血还不足以让江海潮吓傻了。她喝完一碗汤,都能认真地听老板娘跟妈妈说话了。
老板娘叹气:“也是,两口子一年到头都碰不上面,不出事才怪。”
妈妈跟着叹气:“可不是嚒,太多了,厂里就有扎姘头的。结果家里不晓得怎么找过来了,打得一塌糊涂。老板一气之下,把所有男的都辞退了,我们厂里只剩下女的了。”
如果不是因为辞退的人太多,一下子缺人手。当时她跟荷香刚过去,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老乡做担保都没有,还真进不了服装厂。
妈妈看他们几个小的神色恢复正常,谢过老板娘,领着他们回家去。
海军和超超完全不知道怕,经过那摊血的时候,还好奇地伸长脖子看,被妈妈骂了才缩回脑袋。
两人偷偷互看,仍然忍不住探头探脑。
江海潮突然间不耐烦,开口要骂他俩。
旁边跑过一个比超超更小的孩子,跌跌撞撞,又哭又喊:“妈妈——爸爸——”
他身后跟着位两鬓花白的奶奶,追着喊:“涛涛,回来——”
等到一老一小跑远了,周围才响起议论声:“作孽哦,闹成这样,要老的小的怎么办?”
“啊呀呀,听说砍到了,到底怎么样了?还有命在啊?”
“这哪个晓得,拖到卫生院大夫就看了一眼,根本不肯收。听讲又找车子送去县医院了。可人家开车的都说送错地方了,送到火葬场更快点。”
“哦哟,明儿就大年三十了,火葬场还上班啊?”
“大年三十怎么了,就是大年初一要死不照样死人嚒。”
“那也肯定得在家里放放,总不好大年初一就出殡。”
江海潮闷闷地听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江口。
晚饭爸爸烧了跟饭店师傅学的毛血旺,她更是一筷子都没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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