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京城吗?”他随口一问。
这话算是问到纪云蘅心坎上了,从许君赫踏入议事殿开始,她?就一直想说这件事,听?到他提起,纪云蘅就赶忙回道:“我不想。”
傍晚许承宁上山将?纪云蘅提去了议事殿,先用?悲痛的语气安慰了她?,表示会?好好料理纪家的后事,其?后又温和地问她?愿不愿意随他一起去京城。
这还用?想?纪云蘅当然是不愿意的。她?还有那么重要的事没有完成,怎么可能为?了躲避祸灾就此离开?
所有人都可以对?裴氏的事放手,她?不行?。
“我生来就在泠州,倘若哪天我要去往他地,也是在泠州了结所有事,了无牵挂之后再走。”纪云蘅认真道:“所以良学你帮我谢绝王爷的好意吧。”
许君赫哼笑了一声,没应声。
方才?在议事殿里,他用?非常强硬的语气和态度拒绝了许承宁的提议,把那位病弱的皇叔气得差点把肺都咳出来,最后拂袖离去。
许承宁向来性情温和,自从太?子遇难之后,他时常去看望年幼的许君赫,对?他颇为?照顾。这么多?年以来,这是他头一回对?许君赫生大气,直言自己?没有皇兄看好他,让他逐渐生出放纵私欲劣性。
再难听?的话许君赫都听?过,对?此并不在意,只是怕他那副文?弱的身子气出毛病,就赶忙让人给他送下山去。
许君赫摸出了密函递给纪云蘅,告诉她?这是从王惠的房中搜出的。
纪云蘅长到这么大,生平里所遭受的最大的恶意皆是来自纪家人,曾经她?吃过很多?苦,但她?却说自己?不恨那些人。
如?今她?得知那些人都死了,却也没有流露出伤心的神色,仿佛只是听?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掉一样?。但纪宅里终究也死了许多?无辜之人,纪云蘅的心情很沉重,低着头沉默不语。
许君赫倒也没有怎么缠着她?说话,只对?她?说苏漪已经醒了,让她?身体好些就下山去看看,随后他上榻睡觉。
行?宫里静得没有一丝杂音,纪云蘅坐了好一会?儿,转头望去,就见许君赫已经睡熟了。
纪云蘅由衷地觉得他很厉害,她?认识的所有人里,没有谁可以两天一夜不睡觉,在外面忙活一整天回来还有精力跟人吵架。纪云蘅也从没有听?过他抱怨累,仿佛做这些事,承担这些责任都是他理所应当。
细细想来,许君赫也不过是一个幼年丧父,又不被生母待见的人。
她?与许君赫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可有一个地方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身上都背负着同样?的担子,那是刻入骨髓,融入血脉,无法卸下的重任。
纪云蘅站在边上看着许君赫的睡颜,一不留神思绪拉远,站着看了许久才?回神离开。
夜间临睡前她?又捧了一碗药喝,隔天醒得早,纪云蘅自己?穿好衣裳出了行?宫。
许君赫应当是提前吩咐过,下山的时候程渝和两个侍卫跟在她?身后,来到了涟漪楼。
苏漪像生了一场大病,脸色憔悴得很,纪云蘅去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见了她?就赶忙想要下来。纪云蘅知道她?着急,也没有阻拦,任她?将?自己?左右看了几个来回,确认她?完好无损之后才?放心,两人在床边坐下来。
纪云蘅安慰了她?几句,但翻来覆去都是差不多?的话,毕竟纪家的灭顶之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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