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苏沫的沉静,周千乘看起来倒是很开心,甚至提议去楼下放仙女棒——他晚饭前已经把对联贴到了苏沫门上,对仪式感的要求简洁又隆重。
苏沫并不想放什么仙女棒,那些小孩子玩的东西,他已经不感兴趣。
“完全站不起来吗?”苏沫突然开口问。这是他第一次问这件事,他想听周千乘的回答,不想再从新闻或者别人口里听到。
周千乘显然没想到苏沫会问,他顿了顿,慢慢说:“要看复健情况。”
这个答案很模糊,跟没说一样。其实周千乘不敢说答案,说会好,他怕苏沫不关心不在意,说不会好,又怕苏沫太关心太在意,会愧疚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那些攻讦你的人呢?”苏沫问。
“没事,大不了这个总长不干了。”周千乘说,“功名利禄是最浮躁的东西,没什么放不下的。”
周千乘说完,哂笑一声:“努力了那么久,再说这个,是不是有点矫情。”
“其实不是的。”他又说,“晚上回到家,四周冷冰冰的,累了想说句话,连个人都没有。躺在床上,早上醒来,另一侧永远是凉的,就会突然觉得原本拼了命要拿到的那些东西没什么值得珍惜的。”
年前他整理房间,在苏沫书房里发现很多未拆的礼物,都是去年过年时他买给苏沫的,那是周千乘长大之后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可快乐很短暂,像烟花转瞬即逝。
然而他是个深处黑夜的人,见过了绚烂烟花,便再也忍受不了寂寂夜空,黑黢黢不见五指,让他时刻沉在恐惧里。
苏沫沉默着没接话。
周千乘的话适可而止,说多了怕苏沫烦。他观察着苏沫脸色,拿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好选了个不会出错的话题。
“穆姨今年要在那边过年?”
“嗯,妈妈原本想让我过去的,但我不想折腾。”
“也好,来回一趟十几个小时,还要倒时差,你身体受不了。”
苏沫点点头,聊天聊得有些牵强,他打个哈欠,眼泪都要滚出来。这时候立在书桌上的平板响了,他点开通话,周逸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沫沫,新年快乐。”周逸和苏沫打招呼,“吃饺子了吗?”
“吃了,”苏沫方才还懒洋洋的声音跳跃了些,“你呢?自己做饭?”
“对啊,我自己下厨,做了六菜一汤,很棒吧。”周逸的声音隔着屏幕有些失真,但仍能听出来很开心。
苏沫立刻捧场地说“很棒”。
两人又闲聊几句,周逸突然说:“沫沫,你房间里还有别人?”
从周逸的角度,能看到远处茶几上摆了两个水杯,沙发旁露出一点黑色裤脚。
苏沫没隐瞒:“嗯,他来了。”
屏幕里传来很大的声音,像是猛然起身将什么东西带倒了。
“他来干什么?”周逸声音提高了些,第二句话就是问苏沫,“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苏沫示意周逸稍安勿躁,然后很平静地说,“取消航空管制之后,他就离开。”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周千乘坐在角落里,眉眼低垂,一动不动。
周逸静了片刻,说:“沫沫,你如果觉得不舒服,不要忍着,不喜欢就说,不用委曲求全。他一个大区总长,跑到第四区去,相信也不会做太掉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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