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啊?”
烛火猛烈晃动一下,一把长刀出鞘,擦着贺芸娘的鬓发而过,刺入她?身后帐布之中?,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贺芸娘呆住,下意识地缩了脖子,收了声。
男人走过来?,利落地收了长刀,目光似是要杀人。
沈今鸾一脸茫然,不解地看向男人沉黑的背影。
顾昔潮握紧了长刀,闭了闭眼,目色隐忍:
“对不住,没拿稳。”
帐中?半晌寂静,唯有烛火烈烈风动。
“芸娘,我已经死了。”沈今鸾出声,神容平静。
芸娘抬起头,疑惑地朝她?伸了伸手。
在烛火照不见的地方,她?的手可?以轻易穿过去。她?吓得收回?了手,难以置信一般地望着时隐时现的魂魄,道: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死了,已经?是鬼魂了。”沈今鸾道,“但你别怕,我不会害你。”
芸娘张了张口,双眼迷茫,回?忆了好久,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道:
“可?是,你不是去京都享福了吗?我听他们说,你后来?平步青云,还当了大魏的皇后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死了呢?……”
她?说着说着,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低笑了一声,点?点?头道:
“也对,你父兄这个样子,沈家这个样子,你死了,这叫谢罪殉节,保全了忠烈的名节,也倒也是好事。死了就好啊!”
贺芸娘喃喃自?语,涣散的眼神聚拢起来?:
“要是我也早死了就好,不会失了贞洁,还在此受辱多年,还让你们看?笑话……”
语罢,她?低头笑了一声,忽然缓缓地站起身,端正了穿上了散乱的衣衫。
下一瞬,她?猛然向一旁的木案几一头撞去。
顾昔潮眼疾手快,已一脚踹翻了案几,让她?扑了个空。
烛光恹恹,沈今鸾上前,扶住她?,目光尽是痛煞,道:
“贺芸娘,你这是做什么啊?”
女人只不住地摇头低泣。
不见故人,她?还可?以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地活着。但一见故人,十五年来?的折辱,所有刻意麻痹的伤口顿时撕裂开?来?,血淋淋地呈现眼前。她?的精神便?崩溃了,便?一心求死。
贺芸娘跌坐在地,泣不成声:
“我没了亲人,还失了贞,在敌人手里受尽折磨,我也早该死了啊……你们好狠的心,连让我去死都不让……”
“呵……”沈今鸾声色冷了下来?,道:“为了贞洁,你竟然求死?’
“你死后,牙帐的人不过将你的尸体抛去烂水沟里,还要笑你这大魏人胆小怯懦。你父亲守城尚且战至最后一刻,你求死,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
“你若是死了,就像我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了,眼睁睁地看?着云州民不聊生,被北狄人蹂躏至此,只能无能愤恨。”
“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还能活着……”
“我但凡活着一日,就要为父兄正名,我沈氏一门忠烈,为了云州战死,鞠躬尽瘁,我哪怕死了,都要让你知道,我父兄绝不会抛下云州!”
沈今鸾一连将话说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
“命都没了,贞洁有什么用。只有活下去,才能为云州,为你亲人报仇。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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