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案上的灯烛。
再回首时,他立在榻前,良久一动?不动?。
明亮的烛光晕开旖旎的光,她身上的薄衫随着焰光拂动?,底下玲珑起伏,肤光胜雪。
满头青丝披散,细细密密,蜿蜒至榻前,微微拂动?,引着他俯身往前,朝榻上的她压了下去。
长指勾起她蔓延的青丝,缠绕起来?。薄韧的唇沿着这一缕青丝流连而去,自鬓边,面?颊,到颈后,耳垂,一路向下,既克制又贪婪。
只轻轻嗅着她身上沁出的兰麝香和桃花香混杂的奇妙气息,心头就有火在烧。
薄衫滑落,露出初雪般的削肩,锁骨如雕似刻。一片雪白之中,又透着桃花瓣的樱粉柔嫩。
粉面?桃花,人间姝色。
经?年梦里的一切好似在此?刻成了真。
他不由?自主地游走过去,剥开最后的心衣,发现那桃花色的心衣在掌中不住地发颤,满面?绸缎如微澜。
顾昔潮动?作一滞,抬眸,看到她已睁开了眼,身子在瑟瑟发抖。
看他的目光,极为陌生,且戒备万分。
“是我,你?别怕。”顾昔潮有几分懊恼,她的肉身才好,他一下子没?克制住。
“你?别过来?。”
一声低颤响起。
她像是强忍着什么?,眼帘空洞,样子却?端严肃穆,又像是做回了皇后娘娘。
“臣妾癸水至,不便侍奉。”
她一面?说,往帐后挪动?着退去,求救似地轻声唤她的侍女:
“琴音,琴音……”
顾昔潮僵立了一刻,英挺的眉宇一点一点拧紧了。
女子瑟缩颤抖的模样落在他眼里,连带着他也在颤抖,因为无尽的愤意在上涌。
她肉身方?成,魂魄尚不能完全相融,何来?的癸水。他再迟钝,已全然明白过来?。
她到底在那深宫里经?历过什么?。
巨大的怒意像是狂浪卷啸,男人的气息一下比一下粗重,最后只是抬臂将锦衾盖在她发抖的身上,再退去房门外。
直到房内传来?匀细的呼吸声,她又睡了过去,顾昔潮才回到房中。
熄灭烛火,一夜枯坐在榻沿,犹如当年一夜枯坐在侯府的枯树下。
黑暗里,他凝望着沉睡的她,半生坚硬如铁的心肠,似火烧,如刀绞。
……
她这一昏睡,便是七日。
醒过来?后,时好时坏。意识时而清醒,时而,如同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不认得人。
她从来?身体婀娜纤细,这一具再塑的肉身亦然。可是魂魄有损,身子竟然慢慢地消瘦下去。
在她睡后,顾昔潮会躺在她身旁,用温热的身体捂着冰冷的她。
有一夜她翻了身,他忙追去,又怕惊醒了她,动?作轻缓之至。岂料她竟慢慢靠了过来?,缩进了他怀中。
他不敢动?,臂弯展开,让她躺得更舒适些。她却?慢慢地抓着他的肩头,泪水浸透了他的心口。
“阿爹,二哥……羌人会叛变,你?们千万别出城……”
他轻轻拍动?她颤抖不止的脊背,听她又呢喃一声:
“顾九。”
顾昔潮心头一颤,听她泣道:
“刺荆岭有伏兵,你?别去……我,不想?你?死。”
“我不去。”顾昔潮抱紧她,沙哑的嗓音细声哄她,“我哪里都?不去,就陪着你?。一生一世都?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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