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护驾的阵势。
沈今鸾对上他的视线,对他眨一下眼。
捕捉到她的顽劣,男人双眸幽深似潭,唇角却在?不?经意?间微微扬起,低头失笑。
她轻咳一声,继续对那陈妃道:
“我死不?瞑目,谁杀了我,我就要去找谁报仇……”
陈妃匍匐在?地,精细的袍袖被地上的枯草抠破,手掌都被磕破了皮,无处遁逃。
听?到她这一声“报仇”,她却忽然直起身来,不?退了。
“是我。就是我要杀你?!”陈妃惊惧万般的脸上露出大义凛然的神色,“你?要报仇,就来找我罢……”
没?想到她突然承认得如此之快,沈今鸾心头凉得发紧,冷声道:
“自你?入东宫,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害我?”
其实直到陈妃出现在?永乐宫之前,她从未想过,会是她。
她和她怎么会落在?这个地步呢。
这个小名“陈三”的姑娘,是个世?家偏族里的庶女,和军户出身的她同病相怜,一前一后嫁给了太子做正妃和侧妃。
太子当年?饱受先帝磋磨,东宫的日子不?好过,世?人拜高踩低,唯有?她们两个小娘子报团取暖。
沈氏旧部遍布,宫人不?敢动太子正妃,却敢明里暗里欺负陈氏。有?一回故意?拿滚水泼她,沈今鸾路过看到,直接拔刀相向。反正她是军户女,性子泼辣,不?惧名声。
她依稀记得,小娘子蜷缩在?她怀里,身体瘦弱,长发披散,强忍着烧伤的痛,咬紧牙,一滴泪不?肯落下。
长此以往,都知?道陈氏是太子妃护着的,没?人再?敢欺侮她了。
沈今鸾女工做得极差,陈淑宁看不?下去,偷偷过来帮她缝补,被她发觉腼腆地笑。
陈淑宁冬日畏寒,手脚生冻疮,她第二年?便从北疆托来特效的药膏,不?厌其烦地亲自给她涂抹。
纱帐里,药香萦绕,两个小娘子同榻而卧,互诉衷肠,直到天明。
如今,沈今鸾凝视着女人这一双戴着蹙金指甲的手,尖利纤长,精致隽秀,却轻轻道:
“你?的手,今岁寒冬可有?再?痛?”
陈妃盯着她,浑浊的眼眸里恍惚了一下,想起多少年?前,那个小娘子展开她的手细看,垂下的眼睫浓密,还有?草药涂在?发胀的冻疮上丝丝凉凉的感觉。
抬眸又看着她身上的翟衣,一片刺目,她眼底怨毒的火又烧了起来,血丝狰狞,嗤嗤笑了一声:
“只要你?死了,我的辙儿就能回到我身边。”
“你?当了皇后还不?够,还要害得我们母子生离。你?、你?就该死……”
她喑哑的喉咙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控诉道:
“他们都说,我的辙儿啊在?永乐宫夜里一直哭着喊娘,你?从未生养,又懂什么做母亲的痛!”
“为?了我儿,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就算杀了你?,背上杀孽,也?要将我的辙儿夺回来。”
沈今鸾俯视着挣扎的女人,目光哀悯,缓缓摇了摇头。
“我自小离开北疆入京,几年?见不到阿爹和阿兄。亲人生离,这种痛苦,我心深受。”
她为后时虽然对朝堂异己心狠手辣,残酷无道,可她心底有?一块最是柔软的地方。
那里藏着幼时北疆的春日花开,除夕和父兄放炮仗的响声,还有?二哥偷偷塞给她的饴糖甜香。
因为?这样浓厚的亲缘,她同样也?见不?得骨肉分离。
沈今鸾望着底下的陈妃,淡淡地道:
“其实,我死的那一日,本打算禀了陛下,将辙儿送回你?身边,母子团聚。”
“可惜,你?没?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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