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地,她提起了陈年旧事。
“可师傅刚去世不久,冯先生就也离开了,从此,易容换音便在南疆大山失传。如今行走世间的人中,会这秘术的不过寥寥,山佬除我之外、没有教过别人,你会,只能是跟冯先生一脉学的。”
“可与山佬相比,冯先生的资质差多了。即便师傅倾囊相授,他学会的也只能算作皮毛。”
小郡主说得详详细细,“他能通过易容换音、让自己变得和自己毫不相干,可想要扮成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却很难,一定要那人与他本身长得相像,才能勉强不露马脚。我为了引他入局,可是专门照着他的画像、改了游医的脸。但我记得,淡曙和瞿娘子的长相天渊之别,皮相、骨相,无一相似。要真是师从冯先生,那瞿娘子便真的是青出于蓝了。”
陆扶光看不到,但双首少年却发现了,在听到冯先生很难扮成真实存在的人时,瞿玄青的眼角极轻地抽动了一下。
“瞿娘子为什么不出声?”
不用再端着体面,小郡主恣肆地流露着她对瞿玄青的恨与恶意。
“是不是想不通我为何要如此多嘴、长篇大套地评议冯先生的易容本事?”
“瞿娘子,你说你了解我、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你定然能判得出来,我刚才的话里,没有一句是假。”
在瞿玄青的审视下,小郡主笑了。
她环佩散落,血污遍身,可此时却仍美得张扬,自在得仿佛只是在宴席上饮醉了酒、不慎将佳酿倾洒了一身。
“刘姓的江山,到底关你们姓瞿的什么事,要劳累你们揭竿而起、好好的国公府不要、非要豁出命去地拥护‘正统正道’?”
她早就因为刚才的那一撞,昏昏快要坐不稳了,可越是面色苍白,她越是笑得招摇生艳!
“要是瞿锦叶起兵是为了自己谋划,想以此摄政、有朝一日黄袍加身,我还高看他一眼。可他赌上全家全族,只为扶一个至庸碌至无能的人坐上皇位,只因那人姓刘!那种人坐上皇位,天下会如何?他瞿锦叶开口闭口、说他是为了大梁,可他为的是谁的大梁?他有没有一次问过自己,他招兵买马、让无数人抛头洒血,究竟是为了还百姓一个太平、还是只为全自己一个忠君夙愿!”
她声声相问、咄咄逼人:“瞿玄青,你通天晓地,能谋善断,瞿锦叶谋反时,你也曾跟随左右、在军中为他献计献策。你敢不敢扪心自问,如果当年你们反成了,这大梁,真的会比今日更好吗?”
陆扶光的质问荡在山洞间,击玉敲金,竟震得瞿玄青目生凛厉。
“你不敢。”
小郡主挺起脊背、向她倾身。
明明双眼被遮,可那白布后面却仿佛亮着一双谛听神目,能看穿人心、让谎言无所遁形。
“因为你早就明白,我皇祖母比当时争那位子的其他所有人都更有帝王之才。她经文纬武、论德使能,大梁在她的治理下才最有可能四海升平!你们反,仗的不过是皇祖母姓吴、说她窃了刘氏江山。可笑。这江山难道自古便姓刘?这大梁!难道不是刘家从前朝睢氏手中抢来的!”
她说到此,实在没力气了,浑身都在发抖。
但喘了几喘,她还是咬牙撑住,哑着声,“你们要还政刘家……好啊,我阿娘也姓刘,她是真真切切流着刘家血的人。而且,她也比现下其他姓刘的宗亲都更能坐好那个位子。若是我冤枉了瞿锦叶,若是他当年也心怀百姓、盼大梁昌盛,那现今,你继承你兄长遗志,便该助我阿娘登位才是。否则,你便是认了瞿锦叶当年只为一己私欲、害无数将士送命,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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