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骆炽被打得没了动静,让人扔在柴火垛里昏迷了三天,被那位同样是受害者的女大学生抱回去一点一点喂水,勉强捡回一条命。
而在多年后,骆橙知道了这些事,第一反应是去怪骆枳,认为是骆枳差一点害得她落到纪录片里的那种境地。
不论发生什么,骆橙每次的反应都是去责怪骆枳。
荀臻原本一直奇怪,骆橙对骆枳的敌意究竟从哪来,为什么明明清楚二哥一定会保护和照顾她,还跟着家人这么抵触和反感骆枳——直到看了纪录片才清楚,像骆枳这种教法,怎么可能不让骆橙抵触他。
骆枳对长辈的全部印象都来自于任夫人,所以他也这样去教妹妹。
他永远不无条件纵容骆橙,认为不对的事就不会同意。他蹲下来和骆橙一点一点讲道理,不允许骆橙伤害别人。
骆橙只不过是犯了错,他竟然就要带着妹妹去给人家道歉。
……
荀臻被这个念头引得轻哂,摇了摇头,轻叹口气。
他来之前还听说,骆橙正和骆钧在骆家要被收走的那个别墅里对峙。
管家颤巍巍去医院找骆承修,满面愁容地说骆橙躲在二哥的床边不跟走,险些哭昏过去,但还是被骆钧从那个已经不是他们的家里强行带离,那幢别墅也抵押给了银行。
骆橙会出现在骆家,是因为剧组已经完成了拍摄。她作为B角出演了相应的角色,但她的镜头没有出现在任何正片里。
她扮演的角色实在不合格,龚导演精益求精,不会把这种表演水平纳入自己的作品。
……
骆橙似乎直到现在也没有意识到,其实她一直都有机会。
即使是在清算的时候,她也一直都有机会。
龚寒柔没有把她赶出剧组。方航那些人截住了简怀逸的安排,没有毁了她。荀臻那天去的时候,本意只是想让她清醒些,不要再给剧组添麻烦。
在任何时候,只要她想清楚了自己在做什么、又都做过什么,只要她真的意识到自己曾经做过多过分的事,只要她不再是埋怨二哥这次不来救自己,而是真的对她二哥生出任何一点真正的歉疚和悔过——哪怕一点也足够了。
淮生娱乐的人不是为了逼得她走投无路。
他们不是只为了惩罚和报复她,才让她去念有关她二哥的评论,去让她看清楚她二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的。
十八岁的骆枳,原本的计划是开着车出去旅行,去四处采风,去做个边流浪边自食其力的歌手和画家。
任家人扣住了任夫人的墓,所以他被拴在那。
他终归不放心这个妹妹,还想再试一试,再想办法把这个妹妹从那家人手里扳回一点。
就像当初任夫人明明已经非常生气、非常恼火,还是要去骆家把门敲开,最后再和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把事情说清楚,想要让对方从给自己编织的谎言和幻觉里清醒过来。
任夫人为什么没法规劝骆母,骆枳就为什么教不好骆橙。
对着那些被撕碎的照片,任夫人的茫然和无力,和小骆总面前那个被打翻的一片狼藉的蛋糕是一样的。
……
荀臻绕回桌子对面坐下,端起咖啡杯。
明炽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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