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他。
65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觉得累。
曲终人散,最后的最后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凌乱的床上,孔叙趴了很久,从天亮到天黑。
很多时候人都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在这一刻孔叙才把这句话深有体会。
她努力驱赶,这些日子和他朝夕相处的贺虔。
折磨她的肉体还不够,如今又在她的脑海里出现,试图瓦解孔叙残喘的灵魂。
那些早就被遗忘的朝夕都被她记起,对比起今日,讽刺无比。
原来天底下真的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下熙攘,皆为利来。
那些平白无故的好,只是为了今日做一个铺垫。
难为他处心积虑,只为了一个小小的孔叙。
很久之后,女人无奈笑笑,自嘲一般的摇摇头。
贺虔啊贺虔…
孔叙啊孔叙…
水米未进的一天一夜,孔叙始终都无法入睡。
时时刻刻,她睁着眼,顺着窗帘下面的一点缝隙看向窗外。
期间她下过一次床,两条腿打摆子一样的摇晃。
往前只走了一步她就跌倒,脑门磕在地面,人如死了一样。
艰难的匍匐了很久她才再次站起,怪物电影里的丧尸一样。
跌跌撞撞,摇摇晃晃,这么短的距离,女人走了很久才到。
身上的衣服破烂,脸上都是干涸的液体,她双眼猩红,一心只想离开这里。
犹如来时一样,孔叙是狼狈的孔叙。
但没人给她这个机会,大门紧锁,孔叙也如来时一样,命如草芥,由不得自己。
再没有力气大喊大叫,她用尽了力气轻拍两声房门,气若游丝的喊过贺虔这两个字。
贺虔,求求你了,放我出去。
求求你,放我出去…
顺着门板,有人滑落倒地,目光呆滞、嘴有言语。
一次又一次,她哀求着、重复着,说放我出去。
这是心知肚明的白费力气,孔叙的诉求向来都是无人问津的。
谁也不在意她是否伤心难过、玉石俱焚恨不得地球毁灭。
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像孔叙这种女孩,跟狗没什么分别。
她是流浪的醉汉,酒后的残骸,都没被人善待过。
就连孔叙都忘了她是怎么回到床上的,这一天一夜被她硬生生的熬过。
习宇是什么时候来的她不记得,但她听清了,男人嫌她满脸都是干涸的精液。
所以就被锁进了卫生间里,用一副铁质的铐子把她稳稳固定着。
冰凉的钢管,湿滑的地砖,女人赤身裸体,看着头顶上的白炽灯发呆。
水流很冲,犹如刀片一样的打在身上。
习宇拿脚踩着她的肩膀,强势的给孔叙定在墙上。
水冲过来,劈头盖脸,铁铐固定着孔叙,要她闪躲不开。
人类的本能是趋利避害,所以孔叙把脸埋在膝上,不安的逃窜。
往后躲,身后是冰凉的壁砖,四处都是冷的,水急得犹如利箭。
水花四溅,屋子里潮湿一片,孔叙被人锁在这里,冲了一遍又一遍。
看她的皮肤从白到红,冰凉的水花让女人不断的打着冷颤。
身体的每一处都疼,四肢百骸,她再没有躲避的力气,声息变弱消散。
孔叙瘫在地上,双臂却还高高吊起,距离的缘故,让她只能半蹲半倚,靠着冰凉的墙壁。
过了很久,水声终于停了,有人撩起她褴褛的裙摆,硬生生的顶了进去。
习宇拿她发泄着情欲,和贺虔一样,从来到走他不多说一句。
在他们眼里,孔叙只是个泄欲的器具。
不必照顾她的喜怒哀乐,是否伤心,是否难过。
他们射在她的脸上身上,然后提提裤子一走了之,下次再来时,依旧用冰凉的、湍急的水柱把她冲刷。
今天来的人只有贺虔自己,也就是在今天,他毫无征兆的,看到女人婆娑的泪花。
这么多天了,她一直紧咬着牙,被人凌辱、背叛,始终始终她都一言不发。
常看到女人目光空洞的发呆,像一个僵硬的、破旧的娃娃。
一方面贺虔嫌弃着她,一方面贺虔又深深的佩服她。
和传闻中一样,她固执的要命,死也不让眼泪落下。
可是这样的执拗做给谁看呀,没有人会关心一个妓女,是否梨花带雨、潸然泪下。
甚至他盖棺定论,承认自己确实自大,孔叙这女人和传闻中一样,不懂事,不听话。
最起码我驾驭不了她。
没曾想峰回路转,他偶然的推门,看到孔叙红肿着眼睛,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他。
女人惊慌,忙用手臂把眼泪拂下。
下意识的向后蜷一蜷身子,孔叙把脸埋在膝上,静等着刮人的水花。
屋子里静,他走过来的声音就明显了许多,每一步都踩着她的心窝。
无能为力,她只把嘴唇咬紧了。
和预期中不一样,孔叙没等到刺骨的、冰冷的水,这一次贺虔伸出手,抓紧她的长发。
被迫抬头,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孔叙看他。
“为什么哭?”
声音嘶哑,男人这样问她。
为的事情太多了,辜恩负义的男人、处心积虑的的欺骗、密云不雨的生活、苦不堪言的每一天…
哪一件事不值得孔叙哭上几天,一直都是,她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起初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女人枯坐在那里,目光呆滞的看着前面。
无声之间,热泪便流了满脸,眼前的景色模糊,女人眨眼,泪珠落在胸前。
并不记得了,她好像哭了很久,也好像才开始伤心。
眼泪不骗人,每一滴都是她生活中说不出口的苦不堪言。
压在心底,久病成疾,药石无医。
如今他问她为什么哭,孔叙给不了一个明确清晰的回答。
连她自己都是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原来这是在哭呢。
她执拗坚持,忙用手臂把眼泪擦去,对于贺虔的问题,闭口不答。
所以贺虔就笑,笑她可笑的固执,拿起来不当饭吃,扔地上一文不值,除了可笑,没别的用途。
看她身上的抓痕和滴滴水迹,贺虔明白,刚刚是习宇来过一次。
忽而又问:“习宇欺负你了?”
孔叙看他,神色麻木,不开口说话。
一夜之间,翻天覆地的变化,孔叙怪自己愚蠢贪婪,才会一败涂地,这样可怜,这样凄惨。
不言语,眼泪却顺着眼眶往下滚,一滴接着一滴,替她说了很多的话。
那些难以启齿的、无法言说的、那些痛苦的、难堪的、伤心的、难过的话。
炙热还滚烫,裹着心底的苦,通通留在了这一夜。
贺虔看她沉默一阵,最后把所有的真像都讲给她。
那时候他进入孔叙的身体,掌心镶嵌她的长发。
并不光彩的赌注被他说的轻巧,三言两语,一笔带过。
总之就是这样,你接不接受,它都会是这样。
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你最好识时务一点。
我总有办法让你开口跟我说话,要是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我也想让你试试看。
干涩紧,女孩的身体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的柔软了,像一块硬邦邦的石板,腐朽的被雷劈过的木头。
任人如何摆布,她都咬着牙没有声音,怔怔看着头顶摇晃的灯光,带着认命后的麻木。
这就是她的命了,无力回天的命了。
66
日月混沌,孔叙记不住这是第几个夜晚。
像是过了很久,也像只熬了一天,冷水、铁链、两个不同的却又相同的男人。
大多数的时候他们会一起过来,各自顶进不同的穴口,看女孩无助可怜。
没人心疼她,哪怕一星半点。
大口喘息,张开嘴她试图说些什么,眼睛里面流光溢彩。
可胸腔起伏一阵,她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只是抓紧了冰凉的钢管,铁拷碰撞,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一阵一阵。
有一夜心血来潮,习宇顶进她的菊穴里玩,自此以后她便日夜带着肛塞。
为了堵住肚子里的清水,方便着下次把玩。
拔屌无情,这是习宇一贯的做派,摁着孔叙在她嘴里清洗了一番,男人起身就想离开。
他根本就不会理睬,身后女孩的喜怒好坏,有没有发丝凌乱、双腿大开,乳白色的液体顺着身体流下来。
这从来都不是他要关心的事,他追求的是刺激和痛快,当一个瞻前顾后的老妈子可不行、不对。
也是在这个时候,孔叙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很轻,但足以让习宇把脚步停下。
他回头,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什么?”
“第几天了?”
颤巍巍的,孔叙又问。
第几天了?
习宇答不出来,他向来不是一个心细的人,更何况这种小事也不值得他一一细算。
要知道他日理万机,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忙人。
除了孔叙谁也不会关心这种问题,同样的,贺虔也答不上来。
觉得荒唐,他会皱眉,看一眼习宇,说谁关心这个。
是啊,谁也不关心这个。
只有孔叙,那个可怜的女人。
谁也不知道家里的卫生间锁着一个女人,所以只有在贺虔下班后,孔叙才能吃一口饭,喝一些水。
她吃的不多,有时一天也吃不上两口东西,贺虔不允许她这样,五次三番的跟孔叙生气。
他掐着她的脖子,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人畜无害的笑意。
“你跟我闹绝食?”
摇摇头,她筋疲力竭的把目光落下去。
“吃!都给我吃进去!!!”
摁着孔叙,她的脸紧贴在碗里,双手被锁在身后,要女人只能像狗似的把舌头伸出去。
轻轻的,她卷进嘴里一粒米,下一刻便是贺虔暴怒而起。
贺虔善于伪装,因此很少能见他这样,蛮不讲理,与疯子无异。
他摔了手里的东西,这一次彻底的把孔叙摁进了碗里,男人凶得很,一遍又一遍的斥责着孔叙不吃东西。
你在跟我耍脾气!??
还是说你打算饿死你自己??
哪有那么容易!哪有那么容易!!!
狠狠地,孔叙的整张脸都埋了下去,她呜咽着发出声音,被贺虔的暴怒盖了下去。
只能看见女人轻微的挣扎,是那样的不值一提。
很久以后男人才把她提起,女人剧烈的抖动,在获得了自由以后迅速的抱在一起。
双手锁在身后,她只把腿收在了胸前,人靠着墙壁,又惊又慌的看着贺虔。
贺虔听到了,牙齿打颤的声音,他伸伸手,孔叙眼里的恐惧铺天盖地。
她拼命的往后靠,毫无征兆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
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就这样的,他们对视。
忽的,贺虔笑起来,他捋过女人额前的碎发,说怕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你。
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我收留了你。
你自己说,我对你好不好?
他试图要一个肯定的回答,泡在恐惧里的女人自然会满足他。
胡乱的点头,她用目光祈求饶恕,看啊,我已经这样的听话,所以所以,你放了我吧…
贺虔…你就放了我吧…
求求你,你放了我吧…
绝望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是孔叙在里苦苦挣扎。
她瑟缩着,努力靠在角落里,贺虔碰碰她,她便身子僵硬的动也不动一下。
只有眼泪,聚在眼眶里,很快又落下。
是滚烫的、苦涩的一把。
不知道是在第几天的时候,孔叙学会了问问题,每当来人的时候都能听见她小心沙哑的声音。
这是第几天了?
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你们会一辈子都把我关在这里?
有时候心情好了,有人回答她一句两句,有时候心绪烦躁,等待孔叙的,便没剩什么好东西。
今天不就是这样,她挨了习宇几个耳光,发丝凌乱绞在一起。
看不见女人的半边脸,被头发遮的彻彻底底,但能看见地上一滴两滴的血迹,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她抬头看,如女鬼一般的凄厉,五官混沌,鲜血淋漓。
男人一阵的失语,甚至还神经兮兮的认为,倘若孔叙死在这里,日后十八层地狱里一定会有一个厉鬼,名为孔叙。
风如哀歌,她长发披肩站在无边的夜里。
目光明亮,神情凄凄。
会要他们夜不能寐,闭上眼都是她今日凄凉的样子。
撩起孔叙的长发,她的半边脸颊出现在习宇眼里。
血流不止,她试图用手擦去,却徒劳无功的蹭的满脸都是。
无辜、血腥、凄凉、苍白、黑发如墨、赤身裸体。
诡异又美丽,挑战着习宇的视觉神经,让他愣在原地。
鸦雀无声,他们看着彼此。
是孔叙先移走了目光,问他要了点水:“太多了,我想洗洗。”
鲜血让她清醒了不少,看她的眼睛就知道。
坦荡、清冷,像是在水里浸泡了数万年的神明,一座遥不可及的泥雕。
她洗干净自己,混了鲜血的水变成粉色,顺着手肘往下淌。
女人柔软且弱小,习宇抓住她的手腕,察觉到她猛然一震,随即眼睛里光亮便荡然无存。
永远都会是恐惧占领高地,主宰着孔叙的身体,让她唯唯诺诺、俯首称臣。
认命一般,她闭上眼睛,从此了无声息。
这就是孔叙,命不由己的孔叙。
可习宇没急着做些什么,他跟她说,这是第八天。
是你被锁起来的第八天。
“你们会放我走吗?”
“江惩出国了,等他回国就会过来接你。”
狼窝虎穴,没有一个好东西,孔叙她猛地抬头,眼睛里山崩地裂,风号浪吼。
张张嘴,她试探着问:“我一定要跟他走吗?”
“不然呢,你想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他忙不迭的继续:“你也不问问老子愿不愿意留你。”
又一次的,孔叙发出认命般的叹息,歪歪扭扭的枕着膝盖,女人等待死神的镰刀,挥舞收割她不堪一击的灵魂和躯体。
漫天的星辰,没有一颗是她的守护神明,命运是四起的尘埃,被人驱赶唾弃,踩在脚底。
不止一次的,她问过为什么是我。
这天下之大,众生芸芸,为何苦命的女人是我。
无父无母,无依无靠,颠沛流离,随风飘摇。
为何为何,为何人生中的种种不幸,通通都要分给我。
没有人回答她,再大的怨恨和不解都是徒劳,生活还在继续,一切的不公也都在继续。
生命是荒芜贫瘠的草地,寸草不生,狼烟四起。
依旧依旧,孔叙是凄惨的孔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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