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李宅外停下。
官家身侧的近侍亲自来请人,足见官家的诚意。
王怜花自被官家邀请入宫后便时不时地受邀往宫中去,李寻乐与顾惜朝早已习惯,并隐隐约约地从太子久病不愈中察觉到些许蛛丝马迹。
今次官家特意派马车请人,更意味着这次不是简单的看病。
今日是休沐日,加上年底事少,顾惜朝和李寻乐都在家,陪着阿飞一起送王怜花到了大门口。
李寻乐捧出早早备好的手炉递给王怜花,贴心得像个小棉袄:“前辈,路上小心。”
王怜花端着手炉,神色有那么几分微妙,却没有多说,朝几人摆手,潇洒离去。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进了皇宫,方应看到东宫时意外地发现官家早已到了,正与太子看雪,两人手中各捧着一盏茶,同他过去几年间曾经见过的场景如出一辙。
方应看入京前后曾收集当今天子的喜好,但其中绝对没有官家乐于同不受宠的定王殿下一起喝茶、晒太阳、独处、看雨、看雪的信息。
除去必要的相见,官家与定王殿下的相处时间总长从未超过一个时辰。
方应看想起早已命丧九泉之下的张近侍,后者死前曾透露过一件有趣的事。
一切都是从——六年前春季的雨夜,官家于梦中惊醒,“决明”二字脱口而出——从那时开始,这两人的行为状态便不再方应看的预料之中。
短短几步路,方应看心中思绪轮转,走至父子二人面前时恭声问好,笑容恳切,丝毫不见任何破绽。
“臣方应看,拜见官家,拜见太子殿下。”
青年身着锦衣,眉间洋溢着由衷的欢欣笑意,这般说着,他递上由瓷瓶装着醉梦浮生和解药。
侍从用托盘接过放在桌上,赵桓拍了拍椅子,让方应看过来坐。后者有些讶异,笑了笑,坦荡荡地坐下,又有人上前为他斟茶。
两个小瓷瓶样子小巧精致,一蓝一绿,蓝瓶是醉梦浮生,绿瓶是解药。赵桓若有所思,赵佶按耐不住,伸手拨开瓶塞将倒在托盘上。
两颗药丸颜色差别略大,在托盘上蹦跶。
它们与赵桓梦里宫九拿出的药丸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方应看回京之初便在赵佶的指示下将药丸送至李宅供王怜花研究,赵佶眼见地冻天寒替身少年愈发虚弱,忧心忡忡等不及,便催方应看带药,王怜花来人,一同看着替身少年吃药。
赵桓实在不好意思对他爹说就这么中毒毒着也没事,毕竟赵佶难得对外人如此关心。替身少年如此被赵佶关心有很大一部分是他与赵桓关系亲密,赵桓甚至愿意将不可说之事告知于他。
这在赵佶看来,自然意味着替身少年不仅仅是赵桓一人的心腹,同时也是他的心腹。
替身少年生病是假,但中毒是真——赵佶如此坚信,没有人比他更能明白严冬时节身子虚弱是多么难熬,是以赵佶只希望替身少年能早日解毒,健健康康地假装生病。
雪愈下愈大,王怜花与追命姗姗来迟,前者绯衣如烈火,更衬得追命面色苍白如纸。
接王怜花的马车中途去了神侯府,追命也中了醉梦浮生,赵桓的意思是两人一起吃了药,再看效果。宫内有太医,也有王怜花,更好诊治。
两人问过好,追命朝赵桓悄悄眨了眨眼,一如既往。
赵桓放下心来。
自追命回京后他是第一次见到他,看样子并没有大碍,只要解了毒,追命还会是那个跑起来谁也追不上的追命。
几人落座,王怜花看见托盘上的解药,道:“神通侯拿的解药是对的。”他瞥了眼方应看,后者勾唇一笑,王怜花继续道,“罗刹教虽然作风不正,但很重视声誉,不会自掀招牌。”
方应看的笑容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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