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出三分扭曲,“怎么,朕才杖责了一个要朕‘退位让贤’的御史,你这位沽名钓誉的‘一代贤王’,就心疼你的党羽了?”
他虽然在笑,那笑容却瘆人得很,晋王姜鹤望被吓到了。
他立刻伏身下去,无措而混乱地解释着,“弟弟并无结交什么党羽。圣人知道的,弟弟胸无大志,向来只想做个闲王……””
延熙帝压根不理他,自顾自地道,“坚守京城二十日,终于等到了勤王大军,晋王,你着实落了个好名声啊。”
“在外头那批臣子眼里,朕这个天子德不配位,又瘸了腿。朕不该占着龙椅,理应自愿逊位,传位给你晋王。朕才二十岁,二十岁退位的太上皇,哈哈哈。”
延熙帝仰头大笑起来,瘆人的笑声在大殿里回荡,说不出的古怪可怖。
“口蜜腹剑的东西!”皇帝突然暴起厉声呵斥,晋王猝不及防,被吓得一个哆嗦,“朕一个字都不信你!”
“那么多天,你站在城头上,冷眼看着城下的朕。最后是谁救出了朕?是朕的母家表亲,远在河东的裴显!他领兵千里勤王救出了朕,不是你晋王!”
晋王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又硬生生憋回去, “是弟弟无能,闲散惯了,拉不开弓,闻不得血,不能披甲上阵,城里又兵力不足,所有人都反对开城门出战……”
“太拙劣了,晋王。” 皇帝拖着瘸腿,在吴用才的殷勤搀扶下,一步步地下了丹墀,“借口太拙劣了。”
一声清脆声响,腰间悬挂的天子剑出鞘,利剑直指兄弟,剑身倒映出晋王惊惶含泪的脸。
晋王被出鞘的天子剑吓得不轻,手撑着地连连倒退,“圣人饶命!弟弟……臣……臣奉了圣人之命留守京城,身后万民,无处可退,臣只是想守住京城!”他心神大乱,泪水淌了满脸,哭喊着拜倒,“臣守住了京城!”
“狡辩。” 皇帝森冷道,“是朕的兵马元帅击溃叛军,保住了京城,不是你晋王!”
晋王百口莫辩,绝望地捂脸痛哭起来。
“狡辩完了?”皇帝站在自己的兄弟面前,冷冰冰打量着他脸上狼狈的泪痕, “你是朕的弟弟,朕不杀你,朕替先帝管教你。跪好了,把袖子挪开。吴用才,掌他的嘴。”
“遵旨!”吴用才过去几步,铆足劲扬起手。
“啪——”响亮的掌掴声响彻大殿。
晋王直挺挺跪着,两边脸颊渐渐红肿破皮,嘴角流下血来。
只要长兄不喊停,这场羞辱目的的掌掴便不会停。
“啪——”
“啪——”
晋王的神色麻木空白,视线迟钝地往四下里看,落在蟠龙红柱上。
大殿里有十六根同样尺寸的金丝楠木红漆大柱,底盘粗壮,雕刻蟠龙祥云,撑起整座殿宇。
晋王下定了决心,闭了闭眼。
就在这时,站在侧边、始终冷眼旁观的姜鸾把手掌缓缓松开。
“喵呜~~”
被安抚许久的点点终于得到了自由,娇娇地叫了声,猛地往前方窜去。
一道白影闪电般朝晋王方向奔出。
站在大殿四个方向,目不转睛盯紧猫儿的四名内宦同时动了。
“公主的狸奴又跑了!”
天家兄弟争吵时,始终木头人般不言不动的四名御前内监,突然活了过来。
决意撞柱而死、自证清白的晋王,刚起身开始疾冲,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影,脚下本能地顿了顿。
咬牙继续往前冲,又撞上一个内监。
御前内监们终于注意到了这边不寻常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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