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肌肤上毛茸茸的细毛在阳光下都映得分明,她提着笔,露出点向往的神色,
“不知道我的公主府会开在哪处坊里。”
薛夺看出她眼底明明白白的向往,不知怎么的,原本满心满眼的警惕,不知不觉如落潮的潮水般消褪了七八分。
“会有的。”他难得安慰了一句。“公主府邸,自然开在好地段。”
“当然会有的。”姜鸾回过神来,继续低头往下抄写,“你家督帅可是当面应下的。除非他食言而肥。”
薛夺不乐意了,叼着草茎,从鼻孔里冷哼,“督帅令出必行,从不食言。”
姜鸾:“呸,你们这些愣头青。他骗人的时候难道还少么。”
一支竹竿子从天而降。
文镜从树上跳下,木着脸过来复命,手掌上下交握覆盖着,细微的蝉鸣声从空隙里钻出来。
姜鸾从打开的手掌缝隙往里看了一眼,里头暗憧憧地看不清楚,抓到的似乎有三四只新蝉,身子都不大,垂着柔嫩的新生的翅膀。
“真是快入夏了,今年的新蝉都上树了。”她心满意足地看完了,吩咐,“全放生了吧。”
文镜的脸黑了。
他站在庭院里,手捧着那几只好不容易从树冠高处粘下来的知了,拒绝挪步子,直勾勾瞪视过来,眼睛里快冒出火星。
幸好裴显下令他不许说话,姜鸾怀疑他一开口就要喷火。
“倒不是故意为难文小将军。”姜鸾放缓语气,好声好气地解释,
“只是才想到,这么一只新蝉,在地底下挣扎三五年,上了树享受短短几日的阳光雨露,蝉就要死了。叫声虽然吵闹,何必和它们过不去呢。放了吧。”
文镜听了她的解释,神色缓和许多,摊开了手掌。
刚捕的新蝉展开薄翼,四处飞走了。
初夏早晨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透下来,姜鸾抬笔蘸墨,又继续开始抄经,悠然接着说完下半句,
“本宫当然不会和几只小知了过不去。文小将军看不出么,本宫只是和你过不去啊。”
文镜:“……”
眼看文镜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呼吸气息都乱了,薛夺赶紧抢上几步拦在中间,连哄带劝叫文镜的亲兵把他拉走。
“叫你们将军去宫门外头绕着宫墙巡值,别再进门了。反正我今天无事,他早些换防回去休息。”
皇后娘娘遣来的人,就在这时叫门求见。
为首的来人是个熟人。
三十多岁年纪,相貌寡淡,礼节完备,顶着一丝不苟的发髻。正是上次作为教导姑姑被派过来,企图强留在临风殿监视,结果半夜被轰走的扶辛姑姑。
扶辛姑姑第二次奉命上门,一张拉长的脸色比刚出门的文镜还要难看三分。
“奉我家皇后娘娘的口谕,”扶辛姑姑勉强行了个万福礼,“汉阳公主已经过了十五生辰,及笄礼是该准备起来了。不知定在五月中旬,端午节过后的吉日,公主觉得如何?”
“咦。”姜鸾有点意外。“竟然这么快就要操办了。你们皇后娘娘不拖着我了?”
扶辛姑姑的脸色更难看了。
“公主说得是什么话。公主虽然在临风殿里闭关祈福,但毕竟人在皇宫里,我们娘娘时时刻刻须得照应着。”
“就是这个话。”姜鸾满意了,“替本宫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声,多谢娘娘的好意。笄礼之后,开府之前,本宫会安分守己地待在临风殿里,不找谢舍人麻烦,不叫皇后娘娘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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