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显注意到她吃力的动作,抬手喝酒时,白皙手腕亮出黝黑的护腕。
他盯着那处铁护腕看。
嘴里平稳地接话,“这两年宫里没有搭鳌山,早几年应该不会少见吧。”
姜鸾又吃力地喝了口酒,打量着璀璨的灯海。
“小时候常见。那时候阿娘还在,耶耶把我扛在肩上,登上高楼,从高处往下看御花园的鳌山。我在高楼大风里拍着手笑,把阿娘吓得要死。”
裴显并不答话,眼角余光却始终在打量她。
姜鸾注意到他的打量,不满地放下酒杯,
“宫里酿的果子酒,半两的小酒杯,不至于也要拦吧?”
裴显做了个自便的手势。
“新春将至,尽兴就好。”
姜鸾怀疑地回瞄他。他今晚又不对劲。
但今晚过于好说话的不对劲,总好过前一阵子处处找她麻烦的不对劲。姜鸾想到这里,豁然开朗了。
她吩咐秋霜把酒壶和酒杯送到附近一处避风的亭子里,自己拖着俩铁疙瘩进去凉亭,喝酒赏灯的席位已经布置好了。
她开始边喝酒边赏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裴显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坐在她身侧不远不近的两尺外。她随他去。
吃力地喝第三杯酒的时候,沉重的手腕抖了下,酒杯泼了几滴在地上,她惋惜地低呼一声。
“半两的小酒杯,统共也没几滴。”
旁边伸过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替她执壶,稳稳地把酒杯斟满了。
“不必连喝酒时也戴着铁护腕。脱了吧,今日就当殿下戴着了。”
姜鸾:“……嗯?”
她递过充满怀疑的一瞥。
人还那个人,怎么突然变得好说话了?是昨晚酒喝多了,还是早上出门时被门板夹了?
她的目光里满是怀疑,却不肯放过难得的机会,提起了接下来的重要两日。
除夕宫宴。正旦大朝会。
她早上还想着裴显最近不知犯什么大病,存心找她的麻烦,找他说事不知要废多少唇舌。
没想到才说了个话头,他就极干脆地应下。
“除夕、正旦两日,都是极盛大的庆典。正事要紧,那两天就不计入三十日内,依旧算是戴上了。”
这么好说话,姜鸾反倒不敢相信。
她自己卸了铁护腕,揉着松快的手腕,一边对着璀璨夺目的灯山喝酒,一边狐疑地瞄着身边的人。
看来看去,她意外发现了一件事。
裴显在极其专注仔细地看鳌山。一组组的灯看过去,许多常见典故的灯组,鹊桥相会,嫦娥玉兔,年年灯会都有,见多了的人扫一眼便过去了。但裴显不是这种粗略的看法。
他看得极细致。看鹊桥,看玉兔,看牛郎扁担里挑着的娃娃,看嫦娥背后的明月,不像是见多了的人,倒像是初次见识灯会的看法。
姜鸾在旁边瞧着瞧着,诧异起来。
“河东没有鳌山吗?”她猜测着,“就算没有鳌山,河东几处大城,过年时的灯会应该也是有的吧。”
裴显的视线盯着远处的明亮灯山。
“灯会自然是有的。”他还是那副寻常笃定的口吻,“大城小城里都有。就连边关屯兵的边城也有,规模不等罢了。”
姜鸾听得更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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