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她面前的床帘上。
床帘因大量喷溅出的血液晃动,猩红鲜血缓缓顺着床帘流下,像树木被剥开树皮后流出的鲜红树汁。
床帘犹如屏障将她保护在其中,鲜血染红了她身上的薄被,却未能沾染她分毫。
隔着一层薄透的帘纱,安格斯手上握着一把滴血的短刃,无声站立,冷眼看着诺亚用尽最后的力气徒劳捂住喉咙,连求救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轰然倒地。
奥德莉对此毫无预料,窗外一声惊雷震响,她蓦然抬手掀开床帘,倾身看向地上的诺亚,愠怒道,“谁让你杀了他的?”
方才还鲜活的少年此刻如同濒死的猎物般痉挛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咕噜声响,鲜血不断从他喉颈刀口、口鼻涌出,房间里血腥味厚重得仿佛凝成了块。
城主安插一个亲密无间的枕边人在她身边,必然不止赏赐她一个情人这般简单,诺亚暗地送出许多信件,奥德莉也只当视而不见。
诺亚虽只是一个眼线,也并非全然无足轻重,如今他死了,城主虽不会责怪,也怕会暗中再安插他人。
而明面上的眼线总比未知的更易于掌控。
安格斯侧目看她,他大半身都是诺亚的血,几滴溅在他脸上,顺着他苍白的侧脸滑落,独目竖瞳,面容冷硬,状如恶鬼。
他将床帘挂回帘勾,苍白的手指从金色挂钩上收回,转而用未沾血的那几根手指抚过奥德莉额角汗湿的银发,嗓音极低,仿佛竭力在压抑着什么,“我说过,如果他妄图上您的床,我就杀了他。”
安格斯神色很淡,眼中却冰冷得仿若酝酿着一场风暴,“您若想让他活着,就不该在深夜见他。”
奥德莉眉心紧皱,正色望向她,“我何时见什么人,做什么事,难道还需经你允许?”
她拂开安格斯抚弄自己发丝的手,厉声道,“我便是要和他上床,你又能如——”
“他已经死了。”安格斯打断她,嗓音犹如沙砾滚磨在一起嘶哑不堪。
他身体僵硬,手背上青筋鼓起,目不转睛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他已经死了。”像是要说服奥德莉,又要说服自己,“您不会和一个死人上床,对吗?”
烛火在他身后摇曳不停,越发显得他身影萧索,周身死气沉沉。
他看着她,如同污泥里滚爬的恶徒望向贵女。
沉默、压抑,深藏不可诉诸于人的浓烈欲望。
奥德莉身躯微倾,细腰自然塌陷,凹出一个柔软诱人的弧度,鬓边、细颈皆是薄汗津津,双颊泛开一抹红,如被雨水淋湿的花瓣,眉目间厉色也柔和几分。
即便在一片浓烈到血腥味中,安格斯也能嗅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馨香,如令人上瘾的罂粟吸引着他。
他的主人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好,别的任何人也不能触碰……
诺亚的身体渐渐不再抽动,安格斯褪下脏污的外袍,将短刃在衣上擦净,收回袖中,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若无其事地俯下身去抱她,低声道,“这里脏了,我带您去另一处歇息。”
奥德莉眉间紧拧,偏身避开了他伸出的手。
在她后退避躲的那一霎,安格斯骤然停下了全身动作,身上释放出一股不可阻挡的凛冽气势,如翻卷浪涌将她淹没。
他抬起眼睫,金眸锐利似鹰目死死锁在她脸上,赤金眼瞳也随之抬起,露出下方一点眼白,眉眼间距拉近,眼尾弧线锋利如刀,犹如一只蓄势待发且极度危险的野兽。
未等奥德莉再给出任何反应,安格斯沉重的身躯就重重朝她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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