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叙清随口承诺道:“当然会。”
他食言了,也很正常。
熬过了夏天,熬过了秋天,在冬天他终于熬不住了。
这个地方的冬天很冷,没有炭火更没有暖气,晚上睡在硬得硌骨头的床榻上,手脚一夜都是冰凉的。
在他真的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院长先一步发来了短信:
回来吧小黎,学校今年扩招,正是缺老师的时候。
谢天谢地,他终于解脱了。
他终于不用忍受荆江小学里那寡淡无味的两菜一汤,也不用半夜听着门外单身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睡不着觉,更不用终日劳心于调解这群山野孩童的小矛盾。
更重要的是,他不需要再因为承受不起那双狗狗一样饱含期待的注视,而终日感到不安。
真好,他又可以重返那个不需要眼神交流的钢筋水泥森林了。
他甚至都已经等不及向校长和村长告别,连夜收拾好行李,搭着村里早晨的第一趟大巴,离开了这个见鬼的地方。
等狗狗去山上摘了一大把薄荷,想要送给最敬爱的黎老师的时候,那个房间已经空了。
只留下了那把村口买的两块钱的铁锁,和床头的香薰灯。
而且香薰灯,已经坏了。
钴
1、
九月份,又是一年开学季。
黎叙清穿行在大学校园的林荫小道上,来往的学生大方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他也回以温和一笑。
这是本学期他的第一堂课,虽然临近上课时间,步履却沉稳依旧。
他整理出一个温润的笑,缓缓推开教室大门。
在教室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台下就开始沸腾,黎叙清已经在讲桌后面站定,洁白的衬衫熨烫得一丝皱褶都没有,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扁平的金丝边眼镜,栗色的头发有些长,尽数被束到了脑后,却依然有几缕微卷的发丝垂在一边。
黎叙清在这所大学相当出名,这些同学知道这门课的任课教师是他,早就很期待了。
第一节课通常不会讲什么太深入的东西,黎叙清简单地讲解了一下他这门课的要求,然后是自由问答时间。
最开始站起来的几位同学问的都是诸如“期末考试分数占比多大”、“出勤率影不影响平时分”此类问题,到了后面慢慢就开始不正经起来。
因为黎老师气质看起来太出尘了,容易让人起逗他的心思。
一个短发女生站起来,颇为不好意思地捂着嘴问:“请问黎老师有女朋友吗?!”
黎叙清没有斥责,反而轻笑一声,“每年总是不乏勇士站出来问这个问题。”
“暂时还没有,但我很期待她的出现。”他低头扶了一下眼镜,声音轻得像溪流抚过鹅卵石。
等他从容一笑,继续回答下一个问题时,刚刚那个女生整张脸埋进手臂里,红透了。
2、
之后问的全是黎叙清的私人问题,他耐心一一作答,最后实在是话题歪出去八丈远,作为本堂课的老师他必须得把话题拉回来。
“这样吧,私人问题我再回答最后一个,接下来正式进入课堂。”
后排有一个声音突兀地传来。
“听说黎老师曾经去乡村支教过,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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