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凌冽瞧。
凌冽没看懂他露骨的眼神,只当自己的威胁起了效,他翻了个白眼,从小蛮王身上下来滚到一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后,他枕着长枕懒洋洋嘟哝道:“别折腾了,明日还要早起呢。”
乌宇恬风“嗯”了一声,却拍拍凌冽的肩膀将人转过来、面对面圈入怀中,而后他抖开了絮丝被、将两人严丝合缝地裹住,“哥哥好梦。”
○○○
钦敦江畔,蒲干城。
手提一盏灯的蒲干公主米莉亚*,正急急忙忙地穿过长廊,来到了她父王母后所在的大殿门口。米莉亚公主身上仅着一条圆花纹筒裙,呼啸的夜风险些将她系在脖子上的丝绢整块吹走——
她不得不停下来,将灯放到一旁,用手紧紧护住丝绢。
结果一低头间,就听见大殿内,传出了他父亲阿奴律国王的声音:“……只要能复活瑟鲁提,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米莉亚一惊,缓缓放下了预备敲门的手。
瑟鲁提是她的弟弟,十七岁时,不慎溺毙在钦敦江里。
大殿内,年过四十的阿奴律国王斜倚在金座上,而她的母后玛黑,正在给他添新的灯油。殿内的光线明亮起来后,玛黑才看见案几上摊着一张羊皮卷:“……苗人来信了?”
“嗯,要我们帮助缉拿黑苗巫首。”
玛黑一愣,而后脸上露出几分担忧,“那您打算如何应付?”
“瑟鲁提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自然不可能同苗人合作。”
玛黑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脸上表情依旧绷着,“可苗国势力强悍,您这样,若他们一举攻城……”
阿奴律叹了一口气,将妻子揽过来,“为了瑟鲁提,我会死守到底。”
玛黑伏在丈夫怀中,看着他坚毅的面庞,心中涌出一股感动,但她还是幽幽叹了一口气,小声劝道:“其实大王您正当盛年,国中又多好女,您何不封一位贵妃,又何愁没有王子?”
阿奴律皱了皱眉,“本王此生只得你一人,此事休要再提。”
玛黑动容地看着他,眼中蓄满了泪花,她轻轻点点头,将脑袋枕在丈夫的胸膛上,却还是忍不住道:“……其实米莉亚聪慧,能处政又善用兵,您何不……”
“女儿有什么用?”阿奴律却粗暴地打断了妻子,“将来都是要嫁人的,只有儿子,才是我蒲干王朝最合法的继承人。”
玛黑愣了愣,最终只是轻叹着,依偎在丈夫身侧。
两人相拥的身影,还有他们所说的那些话,全部一点儿不拉地落在米莉亚公主的眼中、耳里,她站在门口僵了半晌,而后缓缓地蹲下身去拾起了那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夜风扑灭的灯。
明明夜风已止,她却止不住地打寒噤。
任她再好,也比不过已经死去三年、刁滑顽皮的弟弟。
○○○
蒲干城外,钦敦江上游。
隔开南境和蒲干国的高黎山陡峭险峻、山脊高隆,并流的三江将南北蜿蜒的山脉纵切成极苗条的一缕。山风呼啸,布满茂林的山上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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