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亮着灯,桌面上的彩球七零八散没有章法,球杆也随意放在台面,没有收拾。
而他安静地坐在球台边的沙发上,脊背挺直,目光放空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
江里隔着老远一步步走过去,没坐在盛千陵旁边,反而屈膝蹲在他的正对面,仰着头看他。
江里咽了咽嗓子,心跳又加快几分,急切地说:“陵哥,你……你刚才听到了吧。有女生跟我告白,让我做她男朋友……”
盛千陵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还和同寻常一样,面色淡静地与江里对视。
他说:“嗯,听到了。”
江里心里的话转了几个弯,来到唇边时,却变了。
他说:“我还没给她答案,我想先来问问你,陵哥,我应该答应她么?”
盛千陵的眸光终于有了几不可察的变化。
好像一下子变得很黑,又很幽深,带着许多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片刻后,盛千陵冷静地说:“我只是教你打球,其它的事,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江里听了,心里那簇本就微弱的火焰顿时被浇了个凉透。
他低头自嘲地笑笑,又仰起头来,破罐破摔步步紧逼:“那,我和她在一起,做她男朋友,抱她亲她,和她深吻,都可以么?”
盛千陵的目光跳了跳,放在一边的手虚捏成拳,放到了腿上。
江里想着刚才彭微微连干两瓶酒那个气势,想着徐知雨吃醋离开的画面,眼睛忽然有点热,心里酸得就像泡在柠檬醋里,愈发不能自控地说:“以后到了年纪,我和她上床,和她结婚,和她生孩子,和她过一辈子,也可以么?”
盛千陵一直就那么安静地坐着,没有很快答话。
江里也就固执而倔强地等着,非要从盛千陵嘴里问到一个答案,好让他从此死心。
单恋一个人太痛苦了。
正如店里曾经放过的一首不知名的歌曲的歌词:“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
江里总有这种感觉。
虽然每天和盛千陵待在一起,可是他可望不可及,中间永远隔着一条迈不过去的江河。
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不愿意这么憋屈,可是毫无办法。
若是不是彭微微来这么一出,爱情经验为零的他,都想不到要用这样的方法来进行恶劣的逼问。
江里缓慢靠近盛千陵的脸,一字一顿,非常缓慢地说:“盛千陵,你说啊。”
盛千陵眼睫轻垂,冷白的脸被灯光照得愈发苍白。
他的唇色变得很淡,瞳仁里像蓄了一汪清冷的寒潭,眼睛像两颗黑色的曜石无声释放出冰凉的光。
台球室里喧闹不已。
清脆的击球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其它客人进了球的笑闹,亦或是没进球的惋惜,声音交融嘈杂,编织成一股错综繁乱的绳,一点一点钻进江里和盛千陵的耳朵。
可是江里又觉得世界很静。
他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见盛千陵轻微的呼吸声。
他还在等,等盛千陵的回答。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盛千陵终于开口:“江里,你可以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你可以和她谈恋爱,做她的男朋友,抱她亲她,和她深吻,等到了年纪,和她上床,和她结婚,和她生孩子,和她过一辈子,都可以。”
他记忆力精准,一字不差复述了江里的话。
江里一个字一个字听着,清晰感受着自己一颗心慢慢沉下去,沉进盛千陵眼底的那汪寒潭里,再也泛不起半点涟漪。
武汉五月的天气已经十分炎热,即便到了晚上,也带着难以纾解的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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