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己,只会成为泯然于盛千陵记忆里一个模糊的过往错误。
陈树木倾诉得无比畅快,他仿佛对江里面上显而易见的痛苦表现得十分满意。
又或者说出这些剜心的话,为的就是让江里悔恨,好让他享受报复的快感。
他原本是江里最好的兄弟,可这六年,和盛千陵的联系却十分频繁。
频繁到某一刻,他共情了盛千陵的痛苦,对江里当年不顾一切的欺骗和隐瞒生出了恨意。
可是讲到最后,陈树木自己却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说:“江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当渣男,非要跟他分手,我只知道,他最后从病床上爬起来,说要回北京,要继续打职业,都是因为你。”
江里嘴里的酸与苦已经通过神经传感蔓延到了全身。
他死死咬着糖棍,手指捏成拳不肯放。他皮肤很白,捏得血管暴起,指甲里红白分明。
陈树木凑近江里一些,快意地在江里心上捅下最后一刀。
“因为,我对他说,如果找不到你,就去打职业赛,拿冠军,站到最高领奖台上,让你看到他,说不定你有天会回心转意,重新喜欢他。”
于是,盛千陵从二十岁开始,一路在职业赛里披荆斩棘,从世青赛,到英锦赛,再到温布利大师赛,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每一次都将奖杯举得很高。
江里记得自己收藏的抖音视频里,有一段盛千陵获得温布利冠军时接受的采访。
采访里,记者用英文问:“为什么把奖杯举这么高?因为太兴奋吗?”
盛千陵是用中文回答的。
他很平静地说:“希望被看见。”
不是希望被全球的斯诺克球迷看见,他省略的宾语,从来只有一个人。
江里。
盛千陵端着两份烤好的澳龙回来时,桌上两人已经停止交谈。
江里糖已吃完,糖棍被扔在了桌下的垃圾桶里,没让盛千陵发现。
陈树木面前的盘子仍是空的,他嘴角叼了支没点燃的烟,眼睛半眯,慵懒却痛快。
盛千陵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先将盘子递过去,给他们一人一份,然后坐下来吃自己先前拿的,已经冷透的例汤。
陈树木重回阴阳怪气,意有所指地问盛千陵:“师父,四月份是斯诺克世锦赛的比赛周期吧,你不去么。”
盛千陵看了一眼江里,见他面色苍白,低着头切龙虾肉,没有兴致的样子,才转头回答陈树木:“今年只安排了上海大师赛,下半年。”
“哦——”陈树木尾音拉得老长,继续刺激道:“师父,你说我这种普通人能学斯诺克么。如果能,我也拜你为师,你放心,我虽然没有什么天分,但是胜在听话。”
讽刺谁不听话不言而喻。
江里听不下去,掏出手机,抬眸看向陈树木,问:“加微信么。”
陈树木更是得寸进丈,扬起脸睥睨江里:“不加了吧,我不习惯加陌生人微信。”
江里忍无可忍,咬牙道:“陈树木你他妈的适可而止!”
陈树木扬眉反击:“我他妈就是过不去了怎么着?”
江里把筷子一放,“腾”地起身,说:“走,出去打一架。”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