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怀安亦笑,眼中却殊无笑意,他倒想让人谏言后宫不能干政,可惜萧岭并不是个因为御史弹劾就能罢手的皇帝,他们的陛下面对臣子的异议从来都是——看不惯你就去死。
耿怀安还不到四十,正是在仕途上一展抱负的大好年纪,他不想丢官,更不想死。
赵誉始终领先他们半步,神情淡淡地走着,仿佛根本没听到耿怀安与黎隽嵘的对谈。
“昔有杨妃盛宠,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今淮王亦生得好儿子,不消苦学圣人之言、为臣之道,只一副好皮囊,便可于之中后宫搅弄风云,牵制前朝。”耿怀安叹笑,“可惜了,我的两个不孝子不过中人之姿,这样的好事,倒轮不上我了。”
耿怀安语中的讥讽之意谁人都听得出,赵誉皱了皱眉,脚步顿住。
耿怀安与黎隽嵘亦随着他停下,心下一惊。
皇帝夺了奉诏殿的权,他们料定赵誉会因此心怀不满,才敢在赵誉面前如此大胆。
赵誉偏头,淡淡道;“后宫之事乃是陛下家事,耿尚书,黎尚书,天子家事尔等议论不得,谨言慎行两位尚书若是学不会,本相倒是可以命人教上一教。”
丞相本就是百官之首,有约束百官之权,此言既出,说的耿、黎二人面色青白交织,垂首不敢言语,偏偏话音刚落,骤地响起一带笑的清朗话音,“舅舅说的极是,方才耿尚书还说谢世子不修身,现在看来,耿尚书的为臣之道学的也不如何,可惜尚书家两位公子中人之姿,尚书更是相貌平平,不然父子一道入宫还能彼此间有个照应岂不更好!”
如果说方才赵誉开口,耿怀安与黎隽嵘脸色还只吓得是白,随着那声音的主人开口,两人的脸色由白转红,显然是气极了,却不敢反驳,憋得难受。
说话的人大步走过来,他本就是少年人步伐轻快,离得又不远,耿黎二人只觉得一阵风似的,那少年人便到了眼前。
朝中如此年轻,又骄狂到了连六部尚书都能随意开口训斥的,除了留王萧岫再无他人。
留王站定,当空日头下,他容貌精致得几乎在发光,因为年纪尚小,五官很有几分雌雄莫辩,润泽朱唇开阖,吐出来的话却是与俊秀容貌毫不相符的辛辣。
“舅舅。”萧岫先同赵誉打了招呼,而后转过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两位尚书,目光好像卖货人在货摊上对着不值钱的小玩意挑挑拣拣似的,朱唇一翘,露出对甜软的酒窝来,正要再开口,赵誉已道:“两位尚书公事繁忙,不妨先回去。”
萧岫不满,却没当着自己舅舅的面再说什么,见两人忙不迭地快步走了,冷哼一声,“今日舅舅若不在,我非送他们到皇兄面前,给耿怀安个自荐枕席的机会,省得他眼馋心热的,尚未出宫,说话竟敢如此放肆。”
赵誉听他什么话都往外说,无奈地道:“涉世以何为先?”
萧岫跟上赵誉,随着他往外走,嘀咕道:“舅舅也别说我,那两位大人亦不曾做到。”
“什么?”
萧岫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慎言,慎言为先。”扫撒官道的宫人粗心,留了块小石头在路上,萧岫不老实,靴子尖一翘,把石头踢了出去,轱辘轱辘在青石板上滚出好远。
“舅舅,”在赵誉开口之前萧岫立马打断,“皇兄竟真宠爱谢之容,任由着谢氏干政?”
“谢氏干政,”赵誉重复这句话,道:“可是你亲眼所见?”
萧岫故意走的散漫,毫无仪态可言,但他长得漂亮,这些漫不经心,就成了别样的风流潇洒,“没有,只是朝中都这样说。”
赵誉偏头,柔声道:“阿岫何时学得人云亦云,舅舅竟一点都不知道。”
萧岫气得双颊都鼓起,正好两人走到了被踢飞的小石头那,萧岫一脚将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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