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大长公主府门前车马盈门,来往马车足足排出去二里远,占了公主府门前一条街。
花厅内,崔寒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翻着本汇编了古人新政改制的书。
负责押送这批东西的管事捧着几乎能与他手中书一般厚的礼单一件一件地念着,念了约一刻,念得嗓子发干,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来,从古董字画念到首饰,才开始念衣料,此后还要家具、丸药、和各类杂用,“……蟒缎、妆缎、石榴绫、烟绫罗各五百匹,王爷记挂着郡主喜欢石榴缎,特命送来八百匹。”
崔寒合上书,抬手示止。
管事的如获大赦地停下。
少女坐在阳光下,搭在膝盖上的手净白近乎生辉,削刻的手腕上偏带着只血沁玉镯,衬得原本就过于苍白的皮肤竟透出些阴沉气来。
“这是做什么?”他语气听不出喜怒,“将一应物件备齐全了,倒好像父王容不下本郡主,想我及早出嫁似的。”
管事哪里敢接这话?
“还是说,”手指划过书脊,“父王觉得宫中会慢待我与母妃?怕我们孤儿寡母在京城一应用度全无,巴巴地把东西送来,”崔寒面上凌厉之色立显,“这样快,我与母妃刚离开王府,你们便也启程了吧?”
大长公主与受恩王夫妻两地分居,受恩王挂念,常常派人送东西也是有的。
但从来没有一次,准备得如此齐全。
崔平之的目的是什么,昭然若揭。
管事的被崔寒森冷的声音吓了一跳,本想立刻跪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请罪的,而后突然想了临行前大公子崔安来叮嘱他的话。
崔安告诉他,他押送有功,日后便留在郡主身边效力。
管事先前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以往大长公主在京城,他亦来送东西,不足半个月就要回去。
可这半个月,他可不能清闲地呆在京中,而是,观察着大长公主府的动向。
还有京中,可有大事。
往年的大事无非是皇帝又杀了哪个官员,又做了什么丧心病狂之事,然而此次进京,他愕然地发现,今年京中最大的事情,竟然是要会试了。
他本就是崔安近侍,颇有体面,在王府如此,来到京城,大长公主府上下更厚待他,想起崔安的许诺,他躬下腰身,仿佛极恭敬地说:“不瞒郡主,王爷怕耽误行程,便命小人在殿下与郡主走两天之后来京。”
他能感受到崔寒冷冰冰的视线落到他身上,心里明明告诉自己有王爷和大公子在,他不该害怕的,却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也不知王爷当年取名字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大公子名安,二公子名康,三小姐名宁,只这位大长公主所出的、先帝亲封的郡主叫寒。
阴阴冷冷的,人如其名。
他呼了一口气,没听到崔寒的怒斥胆子大了些,继续道:“大公子还说,押送的东西太多,恐公主府下人清点不明,做出夹带的事情来,便替郡主做主,命小人暂管这些东西,如在王府时一般,仍是大管事之一。”说到大公子崔安,腰身不由得挺了挺,竟露出几分傲色。
这位小郡主因为性格古怪,从来不受王爷疼爱,王府上下虽畏他的身份,却不敬他。
大长公主没了父兄,与今上并不亲近,不过顶着个天子姑姑的名头好听罢了,日后郡主能依靠的,只有受恩王府。
崔寒闻言,眼中怒意更甚,冷声道:“将礼单给我。”
管事上前,将礼单奉上,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朝崔寒笑道:“郡主,这里面好些女儿家用的东西,王爷都不曾想到,还是侧妃娘娘想着了,命人添上的,娘娘虽是不是郡主亲娘,却比亲娘还细致呢。”
崔寒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礼单的重量,又摸了摸膝盖上的书。
书更重些,但这本书来之不易,若是损坏了一星半点,会让崔寒心疼。
管事还要再张口,下一刻,那册厚厚的礼单迎面而来,直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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