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谢之容这个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喝上几次酒的人酒量说不定比他还差。
就在萧岭慢吞吞地咬着一条笋丝的时候,谢之容放下了筷子。
萧岭抬眼看他,顺便把笋丝咽了下去。
谢之容看过来的目光很专注,似乎因为非在谈公事的缘故,银辉落入他眼中,非但不冰冷,却如清润似秋水。
萧岭被他这样认真地看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萧岭脑子里不着边际地想着,月下看人,人会很美,灯下看人,亦增风姿,那既在灯下,又在月下,会不会看人是平常的双倍漂亮?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他又多看了两眼。
好看是好看的,但有没有平时双倍漂亮萧岭没看出来。
“陛下。”谢之容开口。
萧岭回神,朝谢之容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谢之容的声音似乎被酒气灼得有些沙哑,不复以往那边寒冽,“陛下所为,臣不甚明了。”
“不明了什么?”萧岭不解问道。
“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让臣做中州守将。”
谢之容当然没有因为初始的震惊与触动的感觉消退后才开始疑惑为什么萧岭会选择他,他很清楚为何是自己。
抛开他此刻尴尬的身份不谈,倘若皇帝信任他,他便是最好的人选。
但就因为这个身份,在萧岭换将时没有人想到过谢之容。
正如顾勋所言,即便武帝当年宠爱贵妃已到了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虽然武帝对贵妃的喜欢其中有多少真心多少利用还存疑,扶植贵妃是否有挑起两大豪族斗争的深意不谈,只论迹而不论心,武帝当年都没有令贵妃插手一点政事。
况且,萧岭给谢之容是军权,并且其他无足轻重的清贵闲职。
一方面是以谢之容能力卓然,他可以做中州军守将,并且会做的远胜于萧岭选择的任何一人,另一方面,便是萧岭信任他,在所有的人选中,萧岭最信任的,就是他。
谢之容清楚,但他还是问出口了。
比起二人间的心照不宣,他更希望,更喜欢萧岭能够亲自说出口。
说他,信任自己。
闻言,萧岭的神情有些匪夷所思。
他以为,就谢之容的才智,有些话他不说,谢之容也会明白。
但既然谢之容问了,萧岭连中州军都毫不设防地交给他,怎会吝惜回答一个简单的问题?
萧岭也放下了筷子,他原本该很是认真地回答谢之容的问题,然而突然想到谢之容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竟蓦地笑了出来。
想来,此刻有很多人都在猜测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萧岫这般与他亲近又大胆的,自然在第一时间就问了,其他谨小慎微的臣子,今天晚上大约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萧岭不笑时哪怕心情不错,也给人一种带着压迫感的疏远,他身份尊崇,旁人面对他不由自主地就会生出一种畏惧,加之他眉眼绮艳锐利,美则美矣,望之却并不好亲近。
可他此刻笑得实在开怀,半点作伪也无,眼睛都弯起,被半遮的漆黑眼眸流露出点点星碎的光。
谢之容乍见皇帝笑愣了一息。
他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值得皇帝这样开怀的话。
萧岭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莫名,轻咳一声,压下了唇角笑意,然而抹不掉眼中的,“朕还以为答案显而易见。”
谢之容见他收敛笑容,居然感受到阵微妙的失望,“臣请陛下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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