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下手的谢之容感激一笑。
谢之容将手放下在膝上,五指略略收紧了,低头道:“陛下客气。”
萧岭一笑,不再看谢之容,借着这个姿势,微微仰头。
月光落入他的眼中。
漆黑,却透亮。
萧岭不要任何人打扰,整个未央宫庭院内一人也无,连许玑都不能在旁侍奉。
静谧,无声。
只能听到萧岭因为酒醉,比往常沉重一些的呼吸声。
谢之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抬头去看萧岭。
无数原书中的段落在眼中闪过。
最为稳妥安全的方式不是授谢之容以权柄,而是将他锢于后宫,哪怕就这个世界里而言,谢之容什么都不曾做过,更什么都没有做错。
可与原书中不同的是,萧岭与谢之容之间,并没有到无可挽回的那一步。
谢之容不厌烦他,他们甚至说得上是一对关系融洽亲密的友人,或者再进一步讲,明明不过认识数月,却心意相通末期至极,可以引为知己。
如果萧岭想,谢之容可以,谢之容更愿意,一辈子都留于后宫中,与萧岭一起,为萧岭筹谋,处理政事。
这是对萧岭而言,最安全妥当的处理方式。
他不需要担心,谢之容在得到中州军后会不会窥伺权柄——毕竟后者,从来素有野心。
而越多的权力,则越会滋长野心。
他也不需要担心,他日如果他和谢之容真的走上了那条相互猜忌又彼此倚靠的、几乎是每一对曾经令人艳羡的帝王权臣的必由之路,谢之容会对他不利。
可他还是给了。
萧岭想的过于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谢之容的靠近。
肩上一沉,萧岭回神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件大氅。
谢之容近在咫尺,眼眸清润温和。
如临池照水。
萧岭怔怔地想。
因为离得太近,温热的吐息若有若无地落在了萧岭的嘴唇上。
萧岭似乎觉得困惑,眨了眨眼。
蝶翼轻振,而其下,似有波光涌动,潋滟动人。
谢之容为他系带子的手顿了顿。
手指穿过带子的手指修长坚硬,甲缘圆润,在灯光下,似乎泛着珠光,萧岭看着这双手,突然说了句,“之容,朕记得你会弹琴。”
“是。”谢之容的声音灌入耳道。
有点哑,但很好听,足以带来震颤鼓噪。
萧岭原本想说那改日你给朕弹琴好不好?话还未出口,思来想去又觉得轻佻,仿佛将谢之容当琴师取乐似的,看着系好的带子,与还差一点点就贴到了自己下颌的手指,萧岭只说:“好了。”
系好了。
谢之容闻言,慢慢拿开了手。
萧岭道了句多谢,又没骨头一般地撑了回去。
因为。
被打断的思路重新凝聚。
因为如谢之容之卓荦才智,若在后宫,何其可惜可惋。
“陛下说什么?”
谢之容的声音响起,其中的惊愕掩饰不住。
萧岭看着他微微颤的眸光,忽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把心中所想低喃出声。
若在后宫,何其可惜可惜。
萧岭绝望地闭了下眼,酒醉反应速度比平常慢得多,过了一会,才睁开。
他与谢之容对视,看到了这双眼中的波澜。
萧岭想叹气。
或许在谢之容看来,皇帝作为将他弄进后宫来的始作俑者,实在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吧。
似乎过了很久,也似乎只是过一息。
萧岭听到衣料迤逦擦磨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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