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这才反应过来此刻自己成了什么样子,目光复杂地看了眼书房,朝冯氏颔首,“多谢姨娘相告,那我,我先告退了。”
待崔安走后约一刻,有人从书房中出来。
冯氏与那人目光短暂地交汇,那人轻轻摇头,冯氏眼神骤地冷了下去,却在听到崔平之呼唤时立时变了神色,往里走去。
食盒被冯氏轻轻放在桌案上,打开,将几样菜摆出来,“王爷一日未食未饮了。”冯氏劝道。
崔平之哪里有半点胃口,摇摇头,面上浮现出几分疲倦,眼睛却亮得吓人,“康儿呢?”
冯氏面不改色,道:“康儿昨夜奉王爷的命去官署理事了,”她笑了笑,“王爷忘了。”
崔平之点点头,然后继续道:“方才我仿佛听见了崔安的声音,他人呢?”
“大公子哭得厉害,”冯氏为崔平之盛了碗燕窝甜汤出来,“妾以为王爷好一会才能见他,便劝大公子去洗洗脸。”
崔平之接过了甜汤,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见他用饭,冯氏仿佛松了口气。
两人正沉默无语地对着,忽听外面传来了崔安的声音,冯氏看了眼崔平之,见他没有不理会的打算,不等崔平之开口,起身道:“王爷,妾下去了。”
崔平之嗯了一声。
冯氏出去,崔安进来,二人正好擦身而过。
崔安换了衣服又洗过脸,眼上的红肿掩盖不了,崔安只能这样来见崔平之,恭恭敬敬地跪下,叫了声:“父王。”
崔平之看他红肿的眼睛,微微皱眉,只问:“知道错了?”
崔安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还是回答,“知道错了。”
崔平之冷笑一声,笑得崔安心里更加没底,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照杨廷机教他的说,半晌听崔平之恨铁不成钢道:“现在知道了?知道皇帝的恩赏不是那么好受的了是不是!小皇帝比武帝还锱铢必较,他给你的世子之位,却叫你要命去换,安儿,先前不是很得意吗?如今可还想要这世子之位了?”
刚被杨廷机呵完,又要被亲爹嘲讽,崔平之眼角的泪水又要溢出,忽地想到杨廷机的话,福至心灵,伏在地上咽声道:“不要了,儿不敢要了。”
崔平之看他这幅扶不上墙的样子只觉得碗里的甜汤再也喝不下去,还没等他重重摔碗,就听崔平之继续道:“但事已至此,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父王,箭在弦上,我受恩王府已找不出搪塞皇帝的借口了,皇帝早容不下王府,若因儿子不去而成了皇帝开罪王府的理由,儿就是王府上下的罪人。”
崔平之一愣,像是第一天见到崔安似得看他。
崔安重重磕了个头,“父王,儿子愿意去!”
崔安的反应大大出乎了崔平之的预料。
他以为,自己这个儿子会哭,会到杨廷机面前哭,然后由杨廷机出面,拒绝去京城,然而,崔安却说他愿意。
崔平之一时没有回答。
崔安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冷汗如雨,身上一片湿冷。
崔平之听崔安之言,即使知道这话真心的成分太少,但还是有一瞬间的动容。
但旋即,他就明白,这法子定然不是崔安自己想到。
崔平之不能将儿子送到京城中。
抱薪救火,薪不尽而火不止,只要受恩王府还在,受恩王府就永远是皇帝的眼中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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