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凉意灌满口腔,聊胜于无地带走一点不适感。
宁知蝉抬起头,看到面前的镜子里,冷白色的光源下,自己苍白憔悴的脸,以及正在因呕吐而潮湿发红的眼睛。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陌生,明明很小在孤儿院的时候,宁知蝉还是会被所有人夸漂亮的小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样子,企图追溯又不敢过多地回忆,因此只好作罢。
宁知蝉低下头,不再看镜子,不想呕吐,但也不想回餐厅。
他把盥洗池的水开着拖延时间,偶尔用水随意抹一下脸,眼球表面在眨眼时传出酸涩感,痛苦和情绪像流进管道里的水,一点点从宁知蝉的身体内剥离了。
宁知蝉才觉得自己可以回去了。
他关掉水龙头,转身准备离开时,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了。
瞿锦辞的身材十分高大挺括,在一片冷白的光线中走向宁知蝉,带给他压迫感和身体微不足道的热意。
“你在做什么?”瞿锦辞问宁知蝉。
“没什么,来洗一下脸。”宁知蝉的去路被瞿锦辞的身体挡住,无法前行,只好僵硬地站在原地,又说道,“现在准备回去了。”
“回哪儿去啊。”瞿锦辞说。
他并非是在对宁知蝉提问,缓慢地向前走,身体逐渐向宁知蝉贴近,迫使宁知蝉不得不向后退,直到重新退回镜子前,瞿锦辞才用手撑着盥洗池的台面,把宁知蝉圈在身前,不再继续动了。
“了了。”瞿锦辞贴在宁知蝉的耳边,声音有些沉地叫宁知蝉。
从前因为宁知蝉对瞿锦辞隐瞒了自己身份,瞿锦辞便总是这样叫他。
那时他们见面,大多只是单纯地为了满足瞿锦辞的性需求。
而现今在瞿家住宅内,紧闭的门外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作为未来的继兄弟,过分亲密地共处在狭小而隐蔽的空间内,宁知蝉听到只有做爱时才会从瞿锦辞口中说出的字眼,一瞬间感到耳朵发麻。
“眼睛怎么了?”瞿锦辞从身后掰着宁知蝉的下巴,看着宁知蝉红得不成样子的眼睛,突然顿了顿。
他这样看了宁知蝉一会儿,突然皱紧眉头,不知为何又旧事重提,语气变得有些戏谑:“又摔餐具又掉眼泪,就这么不欢迎我来啊。”
“我没有。”宁知蝉的脸被很大的力气握着,感觉有些痛,还有一点莫名的委屈,艰难地对瞿锦辞解释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没想到我会来,还是不想要我来?”瞿锦辞松开手,偏过头,很轻地咬住宁知蝉的耳垂,“怎么,怕外面的人知道,你正在和我偷情啊?”
瞿锦辞的气息很热,扑到耳朵和脸颊上。
宁知蝉不太受控地发抖,仿佛电流从身体内穿过。
他听到“偷情”的字眼,像扎进心脏里、又长又尖的刺突然被拨了一下,原本被从体内剥离开的疼痛和恐惧又开始故态复萌。
“他们……知道吗?”宁知蝉有些畏缩地问。
瞿锦辞是从宋易勋眼皮底下将宁知蝉带走的,一个alpha带走正处在发情期的omega,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而宋易勋今天在席间说的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恐怕也是在暗指宁知蝉。
不知道宁绍琴是否知情,但宋易勋必定是知晓瞿锦辞和宁知蝉之间的关系的。
其实瞿锦辞大可以直接告诉宁知蝉,他对此一点也不在乎,每每回想起那天在海滨庄园里,宋易勋目眦尽裂、失去风度的表情,他甚至有种抢夺猎物的快感。
但此时此刻,镜子里的宁知蝉被他抱在怀里,看起来很无助也很脆弱,红着眼睛看他,轻易地令人生出恻隐之心。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